杨兰春老先生是从我们武安的“深山野沟”里走出去的戏剧大师。今年又恰逢杨老诞辰100周年，这给了我很大的触动。想当年杨兰春在戏剧界是何等的人物，可眨眼功夫几乎就要被人遗忘了。作为一名武安人，我觉得应该写写杨兰春，说说杨兰春。
杨兰春其人
杨兰春是从武安走出去的戏曲大师。他曾经说过一句话：“我出生在太行山的“深山野沟”里”。《杨兰春传》里曾引用了两个民谣，一是“山高石头多，出门就爬坡。头顶悬崖盖，脚蹬无水河”。二是“列江沟，列江沟，十年就有九不收。孩子老婆逃荒走，狼虫虎豹满街游。”说的就是他的家乡，武安列江村。杨兰春深受武安落子影响，在给武安的一位戏曲前辈的信中说道：“《朝阳沟》也有不少武安落子的原词，武安落子老一辈艺人杜更会、魏宏昌等一听就知道是哪出戏 , 不是我偏袒落子，有些戏词确实好，应该好好研究、古为今用”。他还曾给武安市政府写信：“关于列江村成为朝阳沟景区已办了手续，我认为比较符合实际情况，《朝阳沟》剧中大多是列江的原型，特别是人物、语言无不与列江沾边。因此，在“武安别处”就不重叫朝阳沟了，请政府解释一下”。他还为家乡题词“人勤人诚人奋进，好山好水好地方”。这些或许都会成为研究杨兰春、挖掘地方戏曲文化、发展我市文旅事业的宝贵的历史资料。
杨兰春是豫剧现代戏的开拓者。他出生自晋、冀、豫交界的太行山腹地，在民间戏班启蒙，在农民群众和革命队伍中长成，在豫剧创作和导演舞台上成功。他对于豫剧的贡献，一是在现代戏的剧本创作上，二是在传统戏和新编历史剧的舞台导演上。他善于编戏、擅长写唱词，得力于武安落子等民间文艺的营养，更得力于他观察生活、概括生活，艺术地表现生活的天才能力。杨兰春把豫剧现代戏的发展推向了成熟，可以说没有杨兰春中国的现代戏发展就失去一个强劲动力，面貌也就不完整。农民称他的戏是农民戏，理论家称他的戏是生活戏。他是为农民搞戏，为乡亲搞戏，为观众搞戏。他虽然是有成就的艺术家，可骨子里还是农民，人们亲切地叫他“老杨哥”。王善朴（栓宝扮演者）在河南省豫剧三团纪念杨兰春诞辰100周年晚会上说了四句话：“共产党是我的再生父母，老百姓是我的衣食爹娘。杨兰春是我的良师益友确，朝阳沟是我的第二故乡。”足见杨兰春在豫剧三团和艺术家心里的地位和他们对杨老的崇敬之情。
杨兰春是个怪老头。这里讲几个关于他“怪”的故事。
首先是考学考的“怪”。1952年，他报考中央戏剧学院，考官让他表演小品，他说不会，他从兜里掏出两块碗片，叮叮当当，现编 现演，来了段快板，就凭这段快板考上了中央戏曲学院。
其次是写戏写得“怪”。怪到令人匪夷所思，他最先构思的不是故事、不是情节、不是人物，而是唱词，但凡在生活中遇到的事情，他会先写一段唱词，来记录、来表达。
他怪的固执己见、顽固不化。毛主席在看了朝阳沟并接见演员时对银环妈这个角色进行过一次点评：“你就是那个一蹦三尺高的银环妈吧，作为一个城市老太太，未必就需要蹦那么高，这个你们自己决定，可以改，也可以不改”。但这个“怪”老头就是坚持不改。
杨兰春已经不单单是一个人名。2019年，武安神钲书院评选武安市十大历史文化名人，杨兰春毫无悬念的当选其中。在书院连载的关于纪念他的文章中我也看到《大树的别名是“杨派艺术”》写到：“在好多他参与的编导的剧目中，都不署自己的名字，他是无名英雄，对整个剧种做出了重大贡献、对相当一部分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直到现在，豫剧现代戏仍然沿着杨兰春开拓的道路在前进，更没有超越杨兰春风范的艺术流派”。杨兰春这三个字已经不仅仅是个人名问题，他已成为了一种象征，一个戏曲文化符号，甚至是一个文化品牌。这是武安人的骄傲和财富，更是我们武安人文化自信的力量源泉。
《朝阳沟》戏词的奥妙
通看《朝阳沟》这部作品，处处可感杨兰春和他的合作者们对观众的热爱和尊重。戏曲的命运是掌握在观众之手。他从不自负、清高；从不埋怨观众不懂艺术，不理解作者的苦心；更不东拼西凑、胡编乱造、卖弄技巧、哗众取宠，去获取廉价喝彩。而是苦心经营，拿出真货色、新货色，使观众喜闻乐见。老人曾说：“《朝阳沟》虽然产生于大跃进的时代，却不是写大跃进的戏，写的是人，写的是情，写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矛盾。《朝阳沟》还碰上了一批好作曲、好演员，否则不可能流传到现在。”
杨兰春在劳动和生活中创造和丰富了戏曲的语言范式，很生活化，很贴切。他的语言朗朗上口，易学易记，又不发幽默感，具有浓厚的乡土味，这是他创作《朝阳沟》唱词的奥妙所在，先举例：《朝阳沟》中的李支书，在栓保家第一次亮相，就被银环妈误解为普通群众，没有官样管气， 说话也是家长里短：“设计自己搞，图样自己画，修一座水电站土法上马”， 言简意赅；再比如：“墙上画马不能骑，镜子里的烧饼不能充饥，好牛不调不能拉犁”、“给你一个手电筒好照路，给你一双胶鞋好踩泥”、“棉花白，白生生，萝卜青、青粼粼，麦籽个个饱盈盈，白菜长的磁顶顶”等等。还有栓保娘在给银环做思想工作时：“从北京到南京，全国工农商学兵，谁不吃、谁不喝、谁不穿，谁不戴，天大的本事，地大的能耐，也不能把脖子扎起来不是”。非常的地道，非常接地气。
《朝阳沟》唱词的另一个奥妙之处就是正向抒情，反向宣叙。例如，银环下山唱段：“我大步跑来小步走，恨不能一步离开朝阳沟”， 然后，转入大段的抒情，从“山水依旧气爽风柔，……挪一步心里头添一层愁” 到“社员们发愤图强乘风破浪，我好比失舵的船顺水漂流。”尤其是唱段中运用大量的情景对比“这是你嫁接的苹果梨树，一转眼已变得枝肥叶稠。刚下乡庄稼苗才出土不久，到秋后大囤尖来小囤流”， 通过对比，最后把正向抒发推到高潮“走一步看一眼我看也看不够，挪一步一滴泪气塞咽喉。. . . .走一步退两步我不如不走，千层山遮不住我满面羞”“我往哪里去，我往哪里走，好难舍好难忘的朝阳沟”，这些耳熟能详的优美唱词听起来让人回味无穷，世代传唱。
遗憾的是我从未与大师谋面，只能是间接的肤浅的从文字里故事中与大师对话并与大家分享，不妥之处，还请各位专家老师们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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