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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人心弦的七里岗阻击战

时间:2023-12-05 12:23:09  来源:邯郸文化网  作者:韩立才  浏览: 分享:

 

扣人心弦的七里岗阻击战

 

作者:韩立才

一九四五年三月,第卅三集团军总司令冯治安和五十九军军长刘振三(他们都是河北故城县人),都到后方开会,总部及军部的日常工作由副总司令张克侠(共产党员),参谋长陈继淹和副军长孟绍濂与参谋长刘月轩分别负责。正当主要负责人离开防地的时候,日寇第卅九师团在鄂西发动了南漳战役,由于我们事先未侦知敌人要发动战役,准备不充分,导致南漳失守。

 

七里岗之战是卅八师栾升堂营在紧急时刻又没有师部命令的情况下,主动请求任务打起来的。这一仗打得机智灵活,英勇顽强,把敌卅九师团的前卫打得落花流水,使五十九军军部安全而有秩序地脱离了战场。当时我在五十九军担任特务营营长,对七里岗的战斗情况比较了解,特记述如下。   

   

敌我态势及敌人发动南漳战役的目的敌卅九师团是日寇抽调一些在华作战时间较长的部队,集中到湖北荆门附近组建而成的。师团采取三三制编制,师团下面设旅团、联队、大队三级,敌人的指挥官都有作战经验,战斗力比较强。第卅三集团军辖有五十九军、七十七军两个军,和敌卅九  师团对峙的是五十九军,该军共辖有三个步兵师和一个炮兵团。

 

卅八师是抗战前廿九军卅八师(当时师长是张自忠)沿袭下来的;一八零师是抗战以后组建的,这两个师的营以上干部是廿九军的老人,有作战经验,暂编第五十三师也是抗战以后组建的,新兵多,人员未补齐,装备也差,战斗力不如以上两个师。

敌人发动南漳战役的目的有两种说法:

()是一种有限攻势。五十九军不断派出小分队到敌后骚扰,袭击敌人小据点,焚毁敌仓库,破坏敌人交通联络等。敌人为了报复,发动一次有限攻势,企图消灭五十九军一部分有生力量,减少尔后的威胁;

()取茨河占谷城,企图夺取石花街,切断五战区的退路,把第五战区长官部撵出老河口。第二种说法是卅八师在俘虏口供中获得的。当时第卅三集团军总部驻在南漳县沐峪,五十九军军部驻在南漳武镇附近的李家土城。 

 

五十九军的战斗部署及战斗经过

   

五十九军在南漳县和敌人对峙已久,对所属三个师的配备是,五十三师在右,一八零师居中,卅八师在左。三个师是并排配备的,各有自己的第一线和相应的纵深,军部掌握着它的直属部队,计有炮兵团、辎重团、特务营、工兵营、通讯营和骑兵搜索营,没有在师里抽调部队作为军部的总预备队。战斗开始,敌人以强大兵力向我战斗力较弱的暂编第五十三师发起进攻。战斗很激烈,第一团团长陈振凯率领全团顽强抵抗,予敌以有效的阻击,敌人又增强兵力,集中炮火向第一团阵地发动了更强大的攻势,陈团长身先士卒,不幸阵亡!第二团七连由韩斌奎连长率部与来犯之敌展开白刃战,经过往返冲杀,全连在李家垱附近全部壮烈牺牲!其他各连也有较大的伤亡,在这种情况下,五十三师且战且退。该师撤出李家垱以后,军部命令一八零师占领安家集以南至乌龙观一带阵地。卅八师与一八零师 以安家集至武镇的公路为战斗分界线,卅八师在公路以左,一八零 师在公路以右。

   

一八零师师长董升堂是革命烈士董振堂的胞兄,是西北军的老人,他刚从陆军大学特别班毕业调任师长不久,到职以后,想用学校里那一套管理办法整顿军队,有些地方脱离实际。他讲起话来,批评多,伤感情,招致下面的不满。当五十三师且战且退时,他也带着队伍向后转,中下级干部不满意他这种作法,提意见也不行。他可能是担心损失了实力不好向军长刘振三交差,因而带着全师一直向后走。由于一八零师不战自退,打乱了全军的部署,五十九军的战斗形势更加不利。

   

一八零师和暂编五十三师都已经后撤了,卅八师的位置显得 特别突出,于是军部命令卅八师一面抵抗一面后撤。该师接到命令后,指定一一二团和一一三团先行撤退,一一四团殿后,全师由安家集向武镇方面逐步撤退。一一四团团长郭建勋,山西人,他所领导的这个团是全军有名的战斗团。该团第三营营长栾升堂,山东临清人,第二集团军军官学校毕业生,一九三零年廿九军在晋南组建时,他担任卅八师中尉排长,自喜峰口抗日到八年抗战,

 

他始终带着队伍战斗在第一线。在枪林弹雨、烟硝弥漫中,用自己的鲜血、用许许多多战友们的鲜血和生命,锻炼了他的抗敌意志,也增长了他干练的指挥才能。按照当时的编制,步兵营长都是少校级,由于栾升堂在反攻武汉会战中立了大功,他晋级为中校,上校待遇,提职不好吗?为什么在级别和待遇上超编制呢?因为五十九军是杂牌部队,历次整编都要缩小编制,老资格的干部有的是,栾升堂是属于“青”字辈和“小”字辈的,轮不着他当团长。不管他创建多大战绩,立下多大功劳,当时他只能当营长,这是西北军里不成文的“宪法”,是论资排辈所决定的。

   

七里岗的阻击战

  

在七里岗阻击战的头一天,卅八师一一二团赵金鹏奉军部命令,调到山外阻击朱家咀敌军北窜武镇。赵团调出山外的次日, 卅八师奉军部命令到武镇迎击由朱家咀北犯的日寇;一一三团杨干三团及卅八师师部开赴武镇;一一四团郭建勋在师部后面跟 进,酌派一连兵力,警戒由李家挡通往安家集山路中间的敌人小 部队窜扰,即由第二营王志初营的第四连(连长朱阶平)担任这 项任务,尔后到武镇集结待命。当天下午五十三师所属部队,已由安家集以西的方家岗向李家土城撤退。当时栾升堂营派往五十三师师部及到各团的联络人员陆续回营报告说,五十三师第一团伤亡惨重,陈团长阵亡,该师第二第三两个团也都伤亡很大,五十三师正全部向后撤退。敌人的主力在李家挡附近,听说山外的日寇不多,可能是佯攻部队。栾升堂听了联络员们的汇报,判断 敌人的主力一定在山内,军部把卅八师调到山外迎击敌人,可能 是情报不确实。现在山内我军的力量减弱了,必须占领七里岗这 个有利地形,等到敌人临近了,要狠狠地予以痛击。

   

七里岗的左右都是山,只有一条公路经过此地通往南漳,敌人要夺取南漳,这里是必经之路。栾升堂看准了地形,审度了全  军的战斗形势,他认为,五十三师伤亡这么大,一八零师撤退这么迅速,这都是出乎预料的。军部的摊子太大,安全撤退需要时 间,必须在七里岗好好打一仗,迟滞敌人,争取时间,让军部重新调整部署,全军安全撤退,以便寻找有利时机,打击敌人。栾升堂决心已下,一面派第七连排长王应选(河北石家庄人)率领该排,附重机枪一排(排长张连升,辽宁辽阳人),由王应选统一指挥,在七里岗占领阵地,对通往李家垱的公路要特别注意警戒;

 

一方面向郭建勋团长汇报了他的作战意图和刚才所作的安排。郭团长表示同意并积极支持,郭说“战斗的进展出乎我们的预料,现在刘军长不在家,孟副军长指挥全军有他一定的困难,在紧急时刻,我们要主动担担子,替孟副军长分忧,军部摊子大,撤退需要时间,你营在这里实行阻击;迟滞了敌人,争取了时间,我非常同意你这样作,你对团里有什么要求,现在提出来,我设法替你解决。”栾升堂说:  “多给我一些子弹和手榴弹,把团里的医生留下一名,多给我一些急救药包,保持营、团之间的电话畅通,其他就不需要什么了”。就在这个时候,师部的副官长冯振坤赶到了,他对栾升堂说,师部里还有很多手榴弹,你们赶快去取,我们就省得往后方抢运了。

   

栾升堂派出王应选、张连升两个排在七里岗占领阵地后,他在安家集设置了武装便衣,掩护群众向西面山地里撤退。黄昏五分,栾升堂接到便衣侦探的汇报说,日寇十三师团师团长率领时六百武装便衣,带着短枪和自动火器走在敌人大部队的前面,沿着公路向七里岗走来,栾升堂认为情况紧急,立即派安家集武装便衣组长于新忠跑步去七里岗,向王应选报告情况。后来王新忠对栾升堂说,他在前面跑,敌人的便衣在后面追,王走的近路,敌人没有追上,王应选得到消息,严阵以待,等到敌人接近阵地前一百公尺左右时,王应选下令开火,把走在前面的敌人都报销了。栾升堂听到枪声,正准备带着指挥班到岗上去,五十三师第三团李魁芝团的军需官赶来,他向栾升堂汇报说;“第三团撤退时,我因为有事未及时撤走,后来沿着山间小路跑回来的。我看到公路上排满了鬼子的队伍,走在最前面的是少数步兵,接着就是骑兵、步兵的主力和炮兵(有几十门大炮),最后面是驮马和辎重车辆。我方才在七里岗见到了王排长,他告诉我栾营长在安家集,所以我跑来告诉你,敌人的兵力太多,请营长相机撤退吧,”栾升堂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命令第七连连长赵正书(河南方城人,作战特别勇敢)率领全连轻装上刺刀冲上七里岗,栾告诉他说:“不论有多大牺牲,也要占住七里岗,在这里迟滞敌人,好让军部安全撤退,你们连立即跑步上岗。”接着栾升堂命令第八连连长刘同文(河北人)附重机枪一排,步枪上刺刀跑,跑步冲上七里岗,迅速占领阵地,掩护七连右翼的安全。命令八连的马攀会排长与七连的左翼密切联系,协力作战,刘同文出发前,栾升堂又指示他说,连里要控制一个排的预备队,以便对付敌人从左侧绕攻。命令九连排长杨天相(河南舞阳人)在七连右后方山头占领阵地,掩护七连右翼的安全,用机枪火力封锁方家岗通往李家土城的道路,其余部队为营的预备队。栾下达任务完毕,即率领指挥班及一排步兵登上七里岗。第七连到达七里岗时,和几十名敌人的先头部队遭遇了,当即展开了冲杀,由于我们的人多,很快消灭了这部分敌人,只有几名逃跑了。栾登上七里岗以后,七连送来了八名俘虏,经过审讯,证实这几名俘虏都是五十九军过去被日寇俘虏的士兵,在敌人军队里半年多了,这一次是跟随日寇  卅九师团师团部来的,趁着我们消灭了这一股敌人的机会,他们又跑回来了。栾升堂对他们说:“你们过去都是五十九军的士兵,当了俘虏不应该由你们负责,这一次遇到机会又跑回来,这就是很好的表现,我们欢迎你们回到老部队来,希望你们说一说敌人最近的情况。”俘虏们回答说:“敌人夺取了李家垱,卅九师团长接到汉奸们的情报,说是由李家挡到武镇中间,公路上没有中国的军队,日寇师团长信以为真,他才率领几百名便衣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没有料到,一到此地就遭到我军的袭击。日寇的师团长还说:“根据机枪声判断,中国的军队至少有两团人。”

 

师团长现在正在半山腰里,攻,攻不上来;退,也退不下去。他正在调动后面的步兵,企图攻占这个山头。”栾升堂立即派传令兵把上述情况向团长汇报,并要求把团里的迫击炮连迅速调到七里岗来。郭团长答应了栾升堂的请求。不久,迫击炮连前来报到,栾升堂命令该连迅速占领阵地,应集中主要炮火射击敌后续的步兵,以两门迫击炮向安家集以北公路上的敌人轰击,以阻止敌人向七里岗增援。在我军用迫击炮向敌人轰击的同时,敌人前面的便衣队又攻上来了,我军发扬轻重机枪的火力,又把便衣队消灭了一批。此时敌我最近的地方,相距不过二百公尺,制高点由我第七连控制着,由于相距太近,敌人的大炮只能向后延伸射击,一时第七连阵地前面成了相持状态。敌人在第七连阵地前碰了钉子,就集中兵力向我八连进攻,企图突破八连阵地,夺取七里岗。八连排长马攀会率领全排在我炽盛火力掩护下,向敌人冲击,双方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终于将这一股敌人冲下了七里岗。经过一天的激烈战斗,共打死打伤敌人五百余名,我排长吴风阁、马攀会受伤,士兵伤亡九十多人。  

 

在这里,我叙述一下关于军队中的情报问题。我在五十九军军部及一八零师师部都当过参谋,知道一些关于情报的情况,五十九军的谍报队员,多是一些升不起来的老兵,经过参谋处考试后录用的。敌人的谍报人员,一部分是汉奸,一部分是俘虏兵,敌我的谍报员,既各为其主,有时候又彼此勾结,以便互相交换情报好各自交差,双方得到的情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能不信,不可全信。即使为敌人服务的谍报队员,死心踏地向着敌人的极少数,在关键时刻供给敌人一个假情报,就会使敌人吃个大方。这一次“从安家集到武镇没有一个中国兵”,很可能是我方的谍报员有意识地供给敌方的假情报。应该承认,日寇的军官、特别是敌人师团长这一级是有比较深的军事素养的,他怎么能轻信一个假情报呢?这是因为:五十三师确实伤亡惨重,一八零师由师长率领迅速后撤,卅八师接着也后撤,敌人认为五十九军已经溃败后夺路奔逃了,在这种情况下,“从安家集到武镇没有一个中国兵”的消息,就有可能不必怀疑了。第一天敌人伤亡这么多,第一是他们得到的情报不确实,第二是地形对我军有利。

第二天从凌晨开始,敌人几次向第七连阵地猛攻,均未得逞,因敌我相距很近,敌人的炮火不能轰击,双方都使用枪战。我军的轻重机枪集中起来,形成了严密的交叉火网,敌几次进攻,几次惨败,战况一时处于沉寂状态,判断敌人似在调整部署,重新组织进攻,趁此时机,栾升堂向团长建议,迅速派部队在七里岗后面建立第二、第三线阵地,构筑工事,迎接敌人的反扑。

   

军部及群众安全转移 

  

五十九军军部驻在南漳县武镇附近李家土城已经好几年了。几年来大大小小的战斗从不间断,而李家土城附近是平静的,日子久了,军部就形成全军的后方基地。不仅公家的物资时有增加,一部分军官家属也到前方来“安营下寨”如果后方基地安全,物资越多供应越灵活,一旦情况逆转,人员物资的安全撤退,就成为突出的问题了。军部共有六个处,就是参谋处、副官处、军务处、军需处、军医处和军法处。此外还有京剧团、野战医院、几个无线电台。参谋处里有一大批军用地图;军务处的军械库里有大批军械和弹药;军需处里的被服装具更多。还有,野战医院里有不少伤病员;军医处里有一批药品;剧团里有服装、道具,这些人员和物资虽然不能等同看待,但是要尽最大努力把他()们一一运走。不少军官家属住在防区,这是军官个人最关心的问题之一,必须想办法让她()们安全撤退。所有这一切都需要运输力,军部的辎重团是个小驴团,这么大的任务要想在短时间内让该团承担起来,他们是不可能完成任务的。副军长孟绍濂、参谋长刘月轩、副参谋长刘景岳开了一个碰头会,对运输问题作出如下决定:伤病员第一,军用地图第一,军械弹药、药品第一,尽先把上述人员和物资运走,其余物资不能往后运的就地疏散,疏散不了的就焚毁,一律不能资敌。军官家属各自和房东协商,请他们送一程,由副官处派人统一照管向后方撤退。各级干部的私人行李和物品,自己能带走的就带走,不能带走的就设法疏散,一律不许占用公家的运输力。上述规定是合情合理的,谁也提不出异议来,大家都从大局出发,从当时的实际情况出发,都严格照办了。由于待运的东西太多,辎重团的运输能力太小,矛盾很突出。前方正在激战,只有把伤病员及重要的军用物资运走,军部才能够撤退。在当时,时间就是安全,时间就是胜利,争取时间成了军部最关键最迫切的问题。就在这最紧急的时刻,军部派人向武镇镇公所求援,请速派一批民夫支援军部向后方抢运。镇公所接到军部的求援信当机立断,立即下命令征集民夫。对我们来说,民夫就是及时雨、雪中炭,我们的感激和高兴是不言而喻的。

   

南漳战役发生时,我正在五十九军当特务营营长,全营的编制是两个步兵连和一个防毒排,总人数为二百九十多人。前方一打响,刘振三的随从副官郭宪章就报请参谋长批准,抽去我营第二连为刘振三向后方运送私人物品,一下子摘掉了我的一个“膀臂”。刘振三有多少东西?怎么用得了一个连的兵力运送呢?一九四三年初冬,我以随从参谋的身份,跟着刘振三去重庆晋见蒋介石,返防时,刘振三在重庆买了上百件藤制家俱,还买了一些皮箱子,到香溪下船后,由特务营第一连连长刘占瑞(甘肃秦安县人)带领全连运回南漳。这一次又派第二连连长孙光荣(山东德州武城人)带领全连向后方运送。军部直属部队有:炮兵团、辎重团、特务营、工兵营、通讯营和骑兵搜索营,战斗力比较强的只有特务营和工兵营。在上述各部队中,对保卫军部负有特殊责任的就是特务营,在保卫军部的关键时刻,一下子拿走了我一个连,我的心里是不平静的。敌卅九师团的总兵力和五十九军不相上下,暂编第五十三师受挫以后,敌人的气焰更加嚣张,尽管七里岗上栾营打的过硬,给了敌人以有力的打击,但是敌人的实力依然存在,他们的受阻是暂时的。凭着栾营的忠勇,坚守阵地,赢得时间是可能的,由于七里岗附近的敌我兵力悬殊太大,栾营不可能相持太久,这也是大家都清楚的。军部上下都在为抢运物资操心动手。

 

不久,一批民夫来到了,经研究决定,大部份分拔给军务处和军需处,抢运军械被服和装具。我向刘占瑞连长安排好战斗任务的同时,命令防毒排注意保护副军长和参谋长的安全。接着我到各处看了看,军务处处长顾相贞军械科长王绪魁正在会同全处的人员和民夫们装运军械、弹药;军需处处长邢泽民正在督促职工及民夫们抢运被服、装具。征来的民夫自带绳子扁担,听从分配,装好就走。不论哪一个处里,都以最快的速度,统一行动抢运公家的物资。我把看到的情况及时向孟副军长作了汇报,他点头示意,掩 盖不住内心的欢欣。我走出副军长的办公室,刚到了大街上就碰到了郭宪章,他要我再派两个班给刘振三运东西,一下子把我惹的火冒三丈。我说:  “情况这么紧急,许许多多的军用物资急待抢运,军长那点东西值多少钱?如果把军长那些坛坛罐罐都运走,把医院里的伤病员丢下,把军用地图丢下,把军械弹药丢下,将来怎么交待?军长回来以后,他责问下来谁替我负责?我这个特务营是保卫军部保卫首长的,我们不是运输营,你已经申请派走我一个连了,我一个兵也不能再派,等军长回来以后,你告我去吧!”郭宪章看到我真急了,他脸色一沉愤愤而去。不久我到刘振三住的院子里看了看,几间屋里的东西除去半小缸白糖以外都运光了,院子里还有五大缸豆酱,还有十来只大鹅,郭宪章要求再派两班人,无疑就是抢运豆酱和大鹅,简直是岂有此理!旧军队的随从副官,是头头的高级通讯员,侍候顺当了可以升个官,弄不好,撤职押送军法处,郭宪章一再派人运东西,完全是为他个人打算的。

   

孟副军长是一九四二年由卅三集团军总部调来的,他不是廿九军的老人,由于为人清正,严以律己,赢得了全军的尊敬,大家都称他为孟夫子。正当刘振三外出开会的时候,全军遭到了猛攻,前线撤退之快,全军变化这么迅速,都使他出乎预料。他认为个人的安危是件小事情,五十九军是张自忠将军亲自培育起来的,抗战以来,这个军多次打过硬仗,战斗的结果,多是以胜利结束。这一次轮到自己头上,如果军部被敌人冲的稀里花啦,或者一批人员被俘东西丢失,那将怎么交待?怎么对得起张将军在天之灵!还有,老百姓供养着我们,军队守土有责,刚打起来不久,我们就撤退了,在最紧急时刻,镇公所还派来了民夫协助抢运,如果群众不能安全撤退,军队怎能丢下父老兄弟们不管!我从表情上看出孟绍濂的心情是痛苦的。他不时拿起电话机子向前方问问情况,栾营长总是回答说:“我们顶得住,请副军长放心”。

   

自从七里岗响起枪声以后,副军长、参谋长和副参谋长就聚集在一起,他们收集情况,分析问题,不急躁,不慌张,对下面请示的问题,都冷静而又明确地给予回答,这一着,给了我也给予请示问题的同事们一付最好的镇定剂。孟绍濂曾几次指示我到外面看看,了解一下群众撤退的情况。李家土城往西边不远就是些山区,我看到武镇附近的居民们,担担的,牲口驮的,青壮妇孺都向山区撤退,据了解,各家各户多是些老人看门,没有老人的就举家逃走,孟绍濂听到这些消息,思想上的压力有所减轻。

 

我是一九四零年十二月底在成都军官学校十六期毕业的,由于我在廿九军这个系统里工作过,毕业后三年多就当了营长。我学习过战术,懂得一点纸上谈兵,带着队伍将要和敌人面对面地打仗,这将是破题儿第一遭。我想,敌人冲到军部来,我个人牺牲事小,怎样打好这一仗,不让军部受损失或少受损失,这才是大事。我是军校正科生第一个在五十九军当营长的,是一个排头兵,一打仗弄垮了,在五十九军工作的军校学生都会受到影响。由于以上种种原因,我抱着对祖国的忠诚,以先烈为榜样,下定决心,誓死保卫军部。特务营和军部各处的关系是密切的,  我走到哪里,都受到同事们的鼓励和支持。我走到参谋处,他们立即把前方的战况告诉我;我走到军务处,顾相贞处长说:“立才呀,沉住气,敌人如果窜到军部附近来,我和你一块去指挥作战,现在军械库里有机枪,可领出几挺去,增加营里的火力。”同事们的鼓励和支持,给了我巨大的力量。我深深地感觉到越是战争紧急时刻,大家的向心力越大,单位之间、个人之间的团结互助越明显。军部作到有秩序地撤退,群众作到有秩序地撤退,都与相互支持相互帮助分不开。   

   

军部所以能够做到有秩序地撤退,群众所以能安全进山,此时此刻主要是靠卅八师在七里岗的阻击,更确切地说,主要是靠栾升堂营的阻击。作为军部主要保卫者,我更关心栾营的战斗:栾升堂提出在七里岗后面构筑二、三线阵地的建议,立即为郭团长接受并派部队施行。当天中午,栾升堂命令第九连撤到第二线,一方面加强工事,熟悉地形,一方面掩护迫击炮连和重机连逐步后撤。下午四时许,发现一千多敌人沿着公路以东五华里处的山麓向北移动,似有包抄栾营左侧的企图。栾向团长汇报后,郭团长命令第二营在七里岗左侧后方占领阵地,以防止敌人北窜。日寇发现了第二营正在占领阵地,即以榴弹炮向第二营阵地轰击、掩护敌步兵前进。第二营的第四、第五两个连,没有经过激烈的战斗迅速后撤,栾营的左翼出现了空隙。栾升堂见此情景,立即,命令第八连撤退到第二线阵地;命令九连占领公路以左的三个山头,对东实行防御;命令第七连沿右侧山地向第二线右后方撤退,占领第三线阵地。此时重机枪连和迫击炮连都已经进入新阵地,都在寻找有利时机杀伤敌人。由于第二营迅速后撤,敌人在后面紧追不舍,等到敌人进至栾营阵地有效射程以内时,轻重机枪、迫击炮一齐开火,对这股敌人施行大面积地侧射,把敌人完全歼灭在一个大坪里。从队形上看,这股敌人是一个大队,约五百余人,除去被打死打伤的以外,逃走的不过几十人。

   

七里岗在激烈地战斗,枪声炮声在李家土城清晰可闻。我一会儿到副军长那里看看,一会儿到村子外面走走,每当有的同事问我:“前方怎么样?”我说:“不要紧,卅八师在前面顶着啦。”我每次到参谋处里打听,他们也说:“不要紧,卅八师在前面顶着啦。”这是对卅八师的信任,也是对卅八师的赞许,这个声誉是抗战以来他们用无数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这张心理合格证确实来之不易。每次孟绍濂给前方打电话时,我急切地走到孟的身旁,总想听一听前方的最新消息。栾升堂经常离开指挥所到第一线指挥战斗,找他直接说电话并不容易,有一次我听到电话里传来了栾的声音。他说:“我营刚刚撤出七里岗,退到二线三线继续战斗,二线三线的地形比七里岗还高,我营的士气很旺盛,能顶得住,军部撤退完毕时,我听命令后撤,请副军长放心。”兴奋而又感激的泪花,此时此刻在孟绍濂的眼眶里欲滴未滴。孟对我说:“每一个师里能有两三个栾营长,打起硬仗来,军里就不用担心,栾是经得起考验的一位好营长!”

    经过紧张而有秩序地抢运,军部的所有物资都运光了。我营是最后撤离李家土城的,行前我到每一个处的住地都看了一遍,不论哪间屋里,片纸只字都收拾得净光,惟有刘振三住的院子里那五大缸豆酱、十来只大鹅和多半小缸白糖没有运走。后来听说日寇攻古了李家土城,把豆酱,白糖分光,杀掉大鹅解了馋,这下给我捅了个不大不小的漏子,军部安全撤退以后,命令卅八师逐步撤退。敌人接受了七里岗之战的重大教训,明明知道栾营后撤,敌人却不敢大胆尾追。卅八师其他各部都在栾营的后方附近,该师是有秩序梯次后撤的,除去后卫有小接触以外,从武镇到南漳县城中间没有发生大的战斗。   

    栾营从七里岗撤到第二线,敌人使用了重炮大肆轰击,步兵没有进攻,当夜十时栾升堂听到武镇传来枪声,该营通武镇的电话中断。不久,栾营派出的联络员回来报告说,师部已撤离武镇,栾派了一班人沿公路右侧小路寻找师部。第三天早一点接到师部命令,立即向倒座庙渡河点撤退,栾营到达倒座庙时,就和师部汇合到一起 。

   

七里岗距李家土城仅十华里,经过一天两夜的激烈战斗,顶住了敌人的进攻,赢得了军部安全撤退的时间,共打死打伤敌人一千多人,俘获三八式步枪卅多支,栾营伤亡官兵一百五十多人。栾营战斗力之强在全军中是数得着的,他们的长处主要有两条:第一是作战纪律好;第二是射击技术高。每一次作战,栾营的干部都是身先士卒,在最危险最重要的地方指挥战斗,没有命令谁也不能后退。

   

栾升堂从多年的战斗经验中体会到,要想杀伤敌人保存自己,必须把射击训练抓好。机枪连是全营的火力骨干,一定要把机枪连的兵员配好。每次补充新兵,他总是把一些体格好的人员充实到机枪连里去,几个步兵连长都为此提意见,栾说,一挺重机枪的火力顶多少支步枪?我把机枪连配备好了,打起仗来他们担重担子,你们的压力相应地减轻了,我不是歪着心眼偏向机枪连,是从咱们全营这个全局出发的。栾升堂说服了几个步兵连长,然后又教育机枪连的连长,他说,你连的人强马壮,是几个步兵连发扬风格让给你们的。他们把个子小的、体格弱的新兵领回去,这种精神可贵,你连要利用人强马壮的优势,加强训练歹严格要求,把机枪连训练成勇敢顽强,战而能胜的精兵,一旦打起仗来,把你连布置到关键的地方,发挥优势,狠狠打击敌人。真正做到这一步,你们机枪连才称得起全营的骨干力量,各个步兵连才会信赖你们,支持你们。在部队整训及战斗间隙里,栾升堂都是亲自抓射击训练,一是亲自到各连督训,一是成立短期射击训练班。栾升堂经常对官兵说,平日里多搞些实弹射击,练好射击本领,艺高胆大,到了战场上争取较高的命中率,这是最上算不过的。一九四二年秋季,五十九军军长黄维纲指示参谋处组织全军射击比赛,当时我在军部当上尉参谋,参与组织了那一次射击比赛。十一个项目的比赛结果,栾升堂营的射手们得了九项冠军,这表明栾营多么注意射击教育,他们的射击训练是多么扎实!栾营在多次战斗中能够以少胜多,射击技术高是重要原因之二。

善后处理及人员调整  

   

南漳战役尚末结束,总司令冯治安和五十九军军长刘振三、十七军军长何基沣(共产党员)都开会回来了。一八零师师长董升堂不战自退,张克侠建议撤职,冯治安认为董是西北军的老人,又从陆军大学深造回来,  不想撤他。张克侠据理力争,他说,董升堂不撤职,开了先例,今后再有不战自退的将无法处理。如果处理了别人,那是同罪异罚,不但本人不服气,舆论上也认为不公平,我们不能那样作。冯治安终于同意给董升堂撤职处分,遗缺由一八零师副师长崔振伦升充。栾升堂营在七里岗阻击敌人有功,全军通令嘉奖,暂编第五十三师二团七连连长韩斌奎,率领全连在李家挡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予敌重创后全连壮烈牺牲,韩的爱人李璞贞自缢殉夫,军长刘振三在南漳县主持召开了韩斌奎夫妇追悼大会,号召全军向韩斌奎连学习;在南漳战役中阵亡的五十三师第一团上校团长陈振凯及各部阵亡的官兵,由各单位详细填表转报军委会铨叙厅从优议恤。特务营营长韩立才因为“偷”了刘振三的白糖被免职,“调任工兵营副营长,遗缺由一八零师特务连连长余安祥升充。关于韩立才“偷”白糖的事件是这样的:郭宪章要再派两班人为刘振三抢运豆酱飞大鹅和白糖,韩立才坚决不派,惹恼了郭宪章。刘振三返防以后,郭宪章编造了韩立才“偷”白糖的故事,向刘振三进了谗言。有一天晚上,郭宪章到了特务营对我说:  “军长有请。”他这一说我就明白,  日本鬼子吃了豆酱、大鹅和白糖的事情,要在我身上爆发了。我早已拿定主意,当仁不让、据理力争,下面是我和刘振三的对话:     

刘:“韩营长,你说说特务营的职责是什么?

韩:“保护军部、保护军长的安全。”

刘:“军长的私人东西该不该由你负责保护?

韩:“完全应该。但是,当军用物资比军长私人东西重要,而情况又不能两全的时候,我首先保护军用物资。”我接着说:“战斗一开始,郭副官就派走了第二连,我这个营只剩下一个连和一个防毒排,各处里都有一些军用物资急待抢运,军部的安全需要我这个营负责。军长的私人东西基本上运光了,  只剩下豆酱、大鹅和半小缸白糖,郭副官要再派两个班抢运这些东西,我认为太不应该,所以我一个兵也没有派,我知道郭副官对此有意见。”

刘:“你为什么把我那些白糖都弄去吃了!”   

韩:“根本没有那回事,战斗那么紧张,特务营的担子那么重,当时我想的是军部的安全,副军长的安全,军用物资的抢运,那里还有心弄白糖吃、乘着混乱的机会,我弄了军长的白糖,纸里包不住火,你知道了今后还用我吗?我当营长偷东西,怎么在官兵面前讲话?!”

 刘:“我那些白糖究竟那里去了?   

 韩:“我不知道,如果按照郭副官的意见,把豆酱、大鹅、白糖都派兵运走,置军部的安全不管,置军用物资不管,下面会有什么议论!特别是那些大鹅,担起来“嗯啊”乱叫,了解情况的人知道是军长喂的,不了解情况的认为抢老百姓的,我们的名声比县大队还坏,能抢运那些东西吗?我是为了爱护全军的声誉,也是为了军长的声誉才决定不派人的。”

 

刘振三可能认为我反驳的有道理,尽管他很不舒服,一时又没有办法处理我,他很不愉快地对我说:“你做的很对,你做的很对,你这个营长当得好,你这个营长当得好,你回去吧。”我告别了刘振三,一边走路一边想问题,刘振三脾气很大,向来只许他说话,不许下面讲理,这一次我顶的这么硬,他不会饶我,今后还有好戏唱,我等着吧。

 

第二天晚上,郭宪章又对我说:“军长又有请。”我知道这出戏要揭盖了,看是文戏还是武戏吧。见了刘振三,他笑嘻嘻地对我说:”韩营长,咱们军里业科调整,你是学工兵的,调你到工兵营担任副营长,代行营长职务,苏桂育虽然发表了工兵营营长,不让他到营里去,仍代理参谋处一科科长。”

   

刘振三边说边递给我一张手令,手令上写着:“特务营营长韩立才调任工兵营副营长,代行营长职务。刘振三。”我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刘的办公室,自言自语地说,我认为刘振三可能唱武戏。出于预料,他唱了文戏,谢谢他吧。我为什么敢于在刘振三面前分辩,刘为什么对我唱概括地说文戏,这是有原因的。有两点,第一我有理,第二我有根。所谓根就是:()孟绍濂副军长是我的老上级我们的关系很好;()第三十三集团军;驻重庆办事处科长韩景周是我的族兄,刘振三带我去重庆晋见蒋介石时,刘的公事私事都是韩景周替他经办的,韩对各部、院都熟悉,刘认为他有用,所以我们回来不久,刘振三就发表了我当特务营营长。此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刘振三对学生出身的军官比较客气,即使惹的他不愿意了,他不打不骂,不侮辱人格,和对待行伍出身的军官完全不同。

   

我跟着刘振三的时间不长,自己知道是过渡时期的特务营营长,从当了营长那天起,我天天准备交班,我一不欠钱,二不欠物,几时交班,一抬屁股就走。接到刘振三的手令的第二天,我告别了特务营到工兵营接了班,率领全营到谷城县的茨河镇驻守河防。茨河位于老河口至襄樊之间,是襄河沿岸的重镇,当时我军收复襄樊不久,茨河周围几十里内只有我那一个营驻防,夜间不断听到枪声,对我来说,那是“偷”白糖有罪,贬我带着工兵营到五十九军的“边疆”充军。

   

一九四五年九月,日寇无条件投降,我们工兵营又从茨河回到了南漳。听说南漳战役五十九军总结了四条:第一,一八零师师长率领全师不战自退,打乱了全军的部署,全军陷于被动,董升堂被撤职;第二,卅八师一一四团第三营营长栾升堂,关键时刻主动请战,率领全营在七里岗上顽强抵抗,杀伤了大批敌人,赢得了时间,栾营立了功,通报表扬;第三,军部及武镇附近的群众,发扬团结互助的精神,大家迅速行动,紧密配合,使军部及当地居民,在短时间内作了有秩序地撤退,这种精神应当发扬;第四,敌人的情报不确实,在七里岗上遭到了我军的痛击,尔后我们的情报人员,应多制造一些假情报迷惑敌人。

   

一九四五年十一月底,五十九军由南漳移防徐州,一个月后我们进抵贾汪矿区。一九四六年四月,刘振三在一次军部办公会上说:“郭宪章说韩营长偷了我的白糖,我认为韩立才不是那种人,郭宪章胡说八道。”接着,副军长、参谋长以及多数处长们都替我分辩,都说没有那回事。几天之后,刘振三下了条子,调升我为工兵营中校营长,一桩韩立才“偷”白糖冤案,  全部结束。大家议论说,刘振三很少在干部面前认错,他能亲自为我平反,作到这一点也不简单。自从南漳战役开始,直到移防徐州,我没有见到过栾升堂。

在贾汪军部开办连长以上干部训练班时,我们才见了面,我将他请到营部里畅谈起来。我说:“七里岗之战好激烈呀,如果不是你营顶的硬,军部的物资不知道要丢多少?很可能有一批干部走不掉。还有,老百姓跑不及,群众的损失也小不了,你们可真立了功啦。在危急时刻,我这个营只能殿后,  不能早走,一旦敌人冲到军部,我不是战死就得自杀,反正不能当俘虏,从这个意义上说,你们救了我一命。”栾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当时,我只能守住七里岗,别无他路可走,如果我带着队伍后撤,连我营本身也有被冲垮的危险,七里岗易守难攻,我们所以能顶得住,是地形帮了忙。”我说:“久闻你这个营多次打过硬仗,你是怎么带起来的?”栾说:“第一要爱护士兵;第二要严格训练;第三要以身作则。我就是这么三条。”我在带兵期间,始终记着栾升堂所说的三条,记住容易,真正办到那就不容易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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