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匠·邺瓦·澄泥砚

贾海仲

说到邺城的建筑辉煌，自然想到雄才大略的魏武帝曹操。伟人有言：“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主人”，那么创造“中国都城建筑之典范”背后的千千万万邺城工匠们，在修筑“帝都”辉煌的同时，也锻造出文明之花——邺瓦·澄泥砚……

何为“砚”？东汉末年刘熙编著的《释名》中说：“砚，研也”。东汉另一位大家许慎编著的《说文解字》中说：“砚，石滑也”。前者是说砚的作用，后者是说砚的材质，作为文房四宝之一的“砚”，也就是在光滑的石头上“研”——研墨，为书写创造条件，为书写文字服务。

何为名砚？人们自然想到中国的四大名砚：端砚、歙砚、洮河砚和澄泥砚。这个称号始于唐代，在此之前，端砚、歙砚、洮河砚已被人们熟知并广泛应用，而始于汉代的澄泥砚却没有这个优待，从出生就受到人们的鄙视，在近四百年间都没有跻身于名砚之列。但后来善书者发现，这款人工合成的“澄泥砚”更优于前三款石砚，否则在书画已经成型的唐代，人们不会在用惯了石砚后，把目光转向人工合成的澄泥砚，并冠之称为中国的“四大名砚”，可见澄泥砚的魅力、风姿和影响力。

何为好砚?从砚台的实用功能来说，就是磨墨，其“下墨”、“发墨”是衡量砚材好坏的重要指标，下墨是指通过研磨，墨从墨块到水中“砚台上”的速度；发墨是指墨中的碳分子和水分子融合的细腻程度，发墨好的在砚中生光发艳，使用起来旋转流畅。下墨讲求快慢，发墨讲求粗细，所以下墨发墨均佳的砚极其珍贵。

在中国的端砚、歙砚、洮河砚和澄泥砚四大名砚中，前三者为天然石砚，既然为天然生成砚，就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自然的瑕疵在所难免。那么在这三种砚中又谁优谁劣呢？查阅有关资料，比较如下：

端砚 ，硬度2.9 ，下墨弱于洮、歙 ；发墨强于洮、歙

洮砚，硬度 3.1 ，下墨强于端、弱于歙；发墨强于歙、弱于端

歙砚 ，硬度4 ，下墨强于端、洮 ；发墨弱于端、洮

如此看来，三款名砚优劣各异，同时也各有千秋。而人工合成的澄泥砚就不同了，经过能工巧匠的精心研发，扬长避短，在“下墨”“发墨”上下功夫，天人合一，生产的澄泥砚兼顾三款名贵石砚的特点：质坚耐磨，抚若童肌，储墨不涸，积墨不腐，厉寒不冰。终于得到了文人墨客的认可，跻身名砚之列，成为中国“四大名砚”之一，至此澄泥砚名扬天下，并被书家独爱而收藏。

利用邺地陶泥生产的澄泥砚也很有名，不过它被赋予了一个更有诗意和典故的名字——“铜雀瓦砚”，邺陶澄泥砚名称被“铜雀瓦砚”所代替。它始汉代，盛名于宋代，因制作工艺繁琐，故十分金贵，在当时的物价条件下，北宋诗人苏轼诗云“举世争称邺瓦坚，一枚不换百金颁”，其名贵程度可想而知。。

这要感谢一个人，此人是大将军何进之孙，曹操的养子，后来娶了曹操的小女金乡公主，成为了曹操的女婿，他就是东汉大玄学家何晏，他精通玄学，指导建设了邺城，培养了一大批邺下工匠，开创了邺城帝都之城的辉煌。在烧制邺城殿瓦时，邺城的工匠们选择漳河从西山冲刷沉淀下来的千年泥沙，经过反复、仔细的淘洗、滤过，在泥胚中加入特殊配方，如黄丹、云母、磨细的石末等，托模成型，烧制成瓦，为防止殿瓦久雨渗漏，阴生苔藓，创造性地在殿瓦的仰面覆于核桃油，使邺城殿瓦油灰发亮，庄严厚重，独具神采。其实邺城殿瓦制作的繁琐工艺和特殊配方远远高于澄泥砚的制作，难怪八百年后的北宋名相韩琦在《答章望之求古瓦砚》一诗中写道：“数百年来取为砚，墨光烂发波成轮。求之日盛得日少，片材无异圭璧珍”，可见邺城古瓦的贵重。

据说，何晏当时在率领邺下匠人烧制邺城殿瓦时，也烧制了大量的澄泥砚，供邺下文人书诗赋文，曹操就有一块澄泥砚——名为袖带砚，掌心大小，石色美艳，简约文雅。曹操南征北战，舞文弄墨，常随身携带，把玩赏析，十分溺爱。东魏孝静帝的“芝生砚”也是邺地工匠生产的精品澄泥砚。

那么邺城的名贵澄泥瓦砚——“铜雀瓦砚”就是魏武帝曹操铜雀台上的殿瓦吗？只要理解了“铜雀瓦砚”是邺陶澄泥砚的统称就感受到邺地工匠艰辛和卓越。北宋苏易简《文房四谱》云：“魏铜雀台遗址，人多发其古瓦，琢之为砚，甚工，而贮水数日不燥，世传云，昔人制此砚，其瓦俾陶人澄泥以稀滤过，加胡桃油方埏填之，故与众瓦有异焉”。这是介绍铜雀台遗址上的古瓦；又有记载“屡经记载；又有兴和天保纪年者，是东魏北齐继续营作邺都所用瓦。好古者琢刻为砚，取其不渗，易于得墨”。和北宋韩琦的诗中云：“魏宫之废知几春，其间万事成埃尘。唯有昭阳殿瓦不可坏，埋没旷野迷荒榛”。这是介绍东魏昭阳殿上的古瓦。铜雀台建于公元210年，而昭阳殿建于约公元538年，两者相差三百余年，这正说明了邺地匠人制作澄泥殿瓦代代相传，同时也反映了封建帝王追求享受的穷侈极欲。

澄泥砚的制作古来有之，而且十分讲究。北宋苏易简在《文房四谱》载：“作澄泥砚法以瑾泥令入于水中挼之，贮於瓮器内，然后别以一瓮贮清水，以夹布囊盛其泥而摆之，俟其至细，去清水，令其乾，入黄丹团和溲如面，作二模如造茶者，以物击之，令至坚，以竹刀刻作砚之状，大小随意，微阴乾，然后以利刀手刻削，如法曝过，间空垛於地，厚以稻糠并黄牛粪搅之，而烧一伏时，然后入墨蜡，贮米醋蒸之五七度，含津益墨，亦足亚于石者。”共有十余道工序之多。

现在临漳立足于弘扬民族精髓，挖掘传统文化，打造旅游产品为目的，沿袭古方，创作生产邺陶“铜雀瓦砚”系列澄泥砚，得到国家级专家和制砚大师的高度评价，其产品澄泥砚“触之若童肌，扣之若金声”，不但具有“体重而轻，质刚而柔，摸之寂寞无纤响，按之如小儿肌肤，温软嫩而不滑”之特点，更具有“秀面多姿，呵气研墨，发墨不损笔毫”的长处。成为馈赠亲友、自家收藏的珍品。

                                         ——选自贾海仲《半隐文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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