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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古 | “民贵君轻”与“君臣父子”,为何都是儒家?

时间:2025-05-28 16:34:55  来源:邀珴文艺  作者:邯郸文化网  浏览: 分享:

                                                                           

        都说,孔孟一家,都是儒家。孔子是
儒家没错,但为什么孟子也是儒家?说是因为,孟子受学于子思,子思是孔子的孙子,受学于曾子,曾子则直接是孔子的学生。所以,身为孔子第四代学生的孟子,自然也是儒家。

 

   个人觉得,这个说法比较牵强。一个思想家,属于什么派别,并不一定要看他师承哪个老师,而要看他个人的具体思想是什么。师承儒家,也不见得就是儒家,更何况,从孔子到孟子,中间隔了107年,无论孟子是否把自己当成孔子的继承者,他的很多学说都和孔子完全不一样、甚至相佐,俨然两种学派。


        孔子提出“仁”,主张“仁者爱人”。但“仁者爱人”颇有一点“和稀泥”的嫌疑,类似于今天的人们劝慰一对发生争吵的父子,劝他们“相互理解”一样,其实这样劝是不分青红皂白、不讲道理、不负责任的“和事佬”言论。

 

   这大约就是人们理解的孔子的“中庸”之道之一,不管谁对谁错,只要是发生了争执,那就各让一步,事情不就完结了吗?争什么争呢?如果父亲不想退让,那就儿子退让,毕竟孔子的秩序是“君·臣父子”,就算儿子占理,但作为儿子,受点委屈,让一让父亲又怎么样呢?

 

   不仅是父子之间,大到君·臣,甚至是两国之间的战·争,恐怕都有人会拿出这种论调,不分是非对错,只为了息事宁人,就逼迫有理却弱势的一方退让,从而消除争端。

 

   这也许并不是孔子的论调,但孔子的“仁者爱人”也确实没有定下明确的主次,这就给了后世任意解读和胡搅蛮缠的机会。

 

   而且,尽管孔子又说“君礼臣忠”“父慈子孝”,表示君王要对大臣礼遇在先,父亲要对儿子慈爱在先,但他却没讲下文,没讲“君不礼则臣可以不忠”“父不慈则子可以不孝”,结果,因为君父在权·力上大于臣·子,就造成君父恃权而骄,只将“仁者爱人”拿出来要求臣·子,让臣·子对自己顺服。

 

   因而在社会法则方面,孔子的理论实际上就被后人利用来替君·王站位,替父权站台,他提出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思想,实际上并没有被解读出清晰的先手后手之分,而是一律采用强·制措施,让君·主、大臣、父亲、儿子各守本分,而且主要就是让臣子和儿子守本分,哪怕臣子和儿子是对的,君·主和父亲错了,也不得逾越规矩,违抗上命。


        孟子不一样。

 

   孟子不和稀泥,而是具体明确地讲道理。在孟子眼里,“仁”这种言行须得分出先手后手,世界上各种争执不下的事情,包括战·争,都必须找到源头,厘清主动与被动,分清正·义与邪·恶,而后才能解决争·端。

 

   所以,孟子主张的“仁政”,不是“仁”这种没有主语的糊里糊涂的说法。孟子提出,“仁”这种言行必须由上面开启,也就是让君·主先“仁”,然后才能向下面推广。孟子打破孔子的君父高贵论,为民站台,他告诉君主,“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在孟子的思想中,社·会稳·定与长·治久安的关键,从来都不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种有理无理都不可僭越的残酷秩序,而是,“民”是否被视为最“贵”,他认为,只有真正将“民”看为“贵”,才能实现最终极、最长久的天下太平。

 

   而对于战·争,孟子也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在孟子看来,交·战的双方,哪一方站在道义一边,就能得到天下人更多的助力;反之则必定失势,就算一时得惩,也不会赢得长久。


        孟子眼里,没有孔子的“君·臣父子”。

 

   他曾对某个国·君说:“凶年饥岁,君之民,老弱转于沟壑,壮士散而之四方者,几千人矣;而君之仓廪实,府库充,有司莫以告,是上慢而残下也。”

 

   孟子还骂夏桀为“残贼”“独夫”,夏民诛夏桀,孟子不称夏民犯·上·弑·君,而称夏民诛“独夫”。

 

   孟子认为,得民心者得天下。他说:“三代之得天下也,得其民也;得其民者,得其心也。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焉而已。”

 

   在孟子看来,想要天下太平,不能靠孔子的“君·臣父子”。因为,强·制之下的“君·臣父子”,所造成的恐·惧和压力也许能维持一时的平稳,但早晚都会出大问题。反而是,服务百姓,施惠于民,让民众得到财富,并且言谈呼吸皆自在,身心愉悦,有安全感……如此,国家才能长·治·久·安。

 

   如此看来,孟子岂和孔子是一家呢?孟子还有很多观点学说,都与孔子完全不一样。

 

   孟子有了自己的学说之后,也去周游列国,游说齐、梁、鲁、宋等国的国君,劝他们实行仁政,将民看为贵。但列国君主本身都具有自高自大的弱点,容不下“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种前卫思想,所以都不接受孟子的主张,孟子便没有机会实践自己的理论,最终只能致力于教学与著述。

 

   好在,孟子有幸生活在开放又包容的先秦时代,尽管他的学说没有被当时的国·君们接受,但他无非是未能得到一份君前工作而已,并没有因此就不能宣扬自己的主张,或是遭遇迫·害,他仍然可以办学,可以著书,而不是被焚和被坑。

 

   所以,私以为,占据中国两千多年的儒学,顶多算是被歪曲了一部分的孔学,但并不是孟学。而历来孔孟并称,以及所谓的“孔孟之道”,看上去就像是一笔糊涂账。个人认为,孟子就是孟家,并不是什么儒家,而且他在公元前那么久远的时代就希望国君们能够以民为贵,认为只有这样才是建立稳定社会和国家的根本方式,实在是非常了不起。

 

  关于孟子究竟是不是儒家,这里还有一段网上遇见的说法,可以参考一下。

 

  据《明史•选举志》记载,明太祖一日翻开《孟子》卷四《离娄章》,悦后大怒。因为这一章里有这样一段话:

 

  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称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称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称视君如寇仇。”

 

  孟子对齐宣王说:“你把我当手足来善待,我必然也会把你放在心上来敬重;你把我当牛马使唤,你在我眼里就只能是奴隶主;你要是居然把我当成草芥来肆意践踏,那你就是我的仇敌。”

 

   当年齐宣王面对面听了孟子这些直截了当的话,都没有把孟子怎么样。但习惯了孔子“君臣父子”的明太祖,却受不了这句话。他心想,身为皇帝,难道不是我叫谁死、谁就不得不死吗?但孟子竟然说,“君之视臣如土芥,则称视君如寇仇”,这不是教唆谋逆吗?真是胆大包天,竟鼓动民众在皇帝待他们不好时,就把皇帝当仇敌对待,那还了得。

 

   朱元璋又看到《孟子》中记载了孟子在列国国君面前的直言告诫,发现孟子不像孔子,从来不说圆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一向都是确切地表述自己的学说,告诫国君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当时那些国君听了孟子的话,就算不同意,也都没有把孟子怎么样,但朱元璋就恨不得把孟子斩了,特别是孟子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更让朱元璋无法接受。

 

   但孟子早就化为了尘埃,朱元璋想杀他也杀不成,于是,朱元璋下令将孟子逐出文庙,不让孟子与孔子并提。不料这样一来,孟子反而自成一家,光芒更甚。朱元璋左思右想,又想了一条毒计,他又下令把孟子归回儒家,并把“孔孟”连在一起并提,让孟子永远居于孔子之下,以此掩盖孟子的学说,使其永远不能独树一帜。不能不说,此计甚毒。从此世间提到儒家,都只以孔子为主,孟子被边缘化了。

 

   不知道这个传说是真是假,不过在我眼中,孟子不是儒家,而是和墨家、兵家、法家一样独有的孟家。因为,孟子真的与孔子很不一样,特别特别地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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