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七剑
周 亮
六、永乐剑
位于英格兰利兹市的英国皇家军械局博物馆，主要陈列全世界各个时代的冷兵器，其中的镇馆之宝，是一把源自中国的“永乐宝剑”，于1991年耗资十万英镑购入。
这把宝剑与同期的欧洲剑、伊斯兰剑在形制上存在差异，富有东方文化特色，被认为代表了15世纪初中国剑的最高工艺水平。因此，被誉为英国皇家军械局博物馆古兵收藏品之首。
此剑是1420年明成祖朱棣，赠送给一位西藏活佛的御品，至今已有六百年的历史。
剑身长约九十厘米，通体呈现华贵的纹路，以金色为主色调，配有精美的明式装饰和佛教纹饰，显得富贵堂皇。剑格设计加入了瑞兽“琼”。
“琼”，是藏语的发音，就是我们所说的狮子。在当地的文化中，雪狮是掌管西藏雪山的瑞兽，守卫雪域高原的保护神，常被装饰在地方政政府的官印、硬币、钞票和邮票上。在唐卡上，也常见双狮画在积雪的高山之巅。
明朝灭亡，这柄剑成为清朝皇室的藏品。1900年，被八国联军抢掠，流失海外，现藏于英国皇家军械局博物馆。
为了让这件珍贵的宝物回归，文物专家曾开出了10亿的价格，但是英国人不卖。
这把剑的名字叫法不一，有“永乐御剑”、“明永乐剑”、“大明永乐剑”、“永乐宝剑”等多种称号。
剑柄为铁铸，手握处设计了密密麻麻的点状突起，以增强持握的摩擦力。剑柄两面的中间有着一道突起，并饰以不规整的小火焰边缘。末端呈较圆润的三叶形。外圈是卷曲海波形浮雕。
剑身中间有剑脊，增加了剑的强度，朴素而经典。剑鞘为交错纹案，以及浮雕花面。覆黑皮整体封边，藏语称“曲扎”，在高级别藏刀中颇为流行，但如此精致者实属罕见。
近代以来，受西方文化的影响，中国对于历史上有赫赫文治武功的帝王也称之为“大帝”。比较公认的，前有汉武帝刘彻，后有清康熙帝玄烨，还有就是永乐大帝——明成祖朱棣，一位史诗般的传奇帝王。
我们知道沿袭传统规矩，开国皇帝称“祖”，后面的一概称“宗”。就算是亲哥俩儿，也不能例外，赵匡胤称宋太祖，赵匡义称宋太宗。
朱棣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藩王造反成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虽然留下诟病，但是他征蒙古，平安南，对外遣郑和七下西洋，文化上组织编修《永乐大典》，完善政治制度，发展经济，缔造了著名的“永乐盛世”，可谓功绩累累的一代雄主。
朱棣死后，按照宗法昭穆制度，谥号“启天弘道高明肇运圣武神功纯仁至孝文皇帝”，简称文皇帝，庙号太宗。
一般创建国家的是太祖，而使国家得到巩固的是太宗。明世宗嘉靖时，为了表示尊重先皇功勋，乃将“太宗”改为“成祖”，使其和朱元璋并列为“万世不祧之君”，供奉于太庙正中。
建文元年七月初五，朱棣采纳谋士姚广孝的计谋，因为驻守北京（当时全国的最北方），于是自己披发仗剑，佯装“真武”（四象中的北方神）显灵附体，起兵篡权。
靖难之役，在世人看来“以臣弑君”、“同宗相戮”，是大逆不道的。为了替自己不合礼法的行为寻找理论根据，朱棣大肆宣扬君权天授的陈词。
永乐十年（1412年），朱棣派遣官员大规模营建武当山道教建筑。工程前后12年，役使军民达30万人之多，建成宫、观、殿、祠、庙等33处，殿堂房宇1800余间，修了100多公里石蹬道。
其工程之大，耗费之巨，技艺之精湛，相比几乎同一时期北京紫禁城的修建，有过之而无不及，故有“北建故宫，南修武当”的说法。
朱棣铁腕执政，对于当时的佛教，一方面严厉整顿和限制，另一方面加以提倡和保护。
永乐五年（1407年），他邀请藏传佛教——格鲁派（黄教）创始人宗喀巴到明廷，遭到拒绝。此时朱棣没有承认该国名义上的世俗统治者帕木主巴王，也未与其建立关系。
永乐十一年（1413年）朱棣再次发出邀请，宗喀巴派了他的主要弟子之一释迦也失代师觐见。
释迦也失从永乐十二年至十四年（1416年），留在南京三年，后携带御赐丰厚的礼物回藏。格鲁派继续与明朝朝廷交换礼物并派去使团，直至15世纪30年代。
为推动朝廷与西藏宗教领袖的联系，朱棣于1420年，打造一把宝剑，作为礼物赠予西藏活佛。这就是“永乐剑”的由来。
中国古代帝王均备名剑。夏禹子启“铸一铜剑”，“上刻二十八宿文”；殷太甲有“定光”剑；武丁有“照胆”剑；周简王有“骏”剑。
秦始皇有“定秦剑”；汉高祖刘邦有“赤霄”剑；汉文帝有“神龟”剑。
一些帝王名剑还不只一口。越王允常曾聘欧冶子“作名剑五杖，大三小二，一曰纯钧，二曰湛卢、三曰豪曹、或曰盘郢、四曰鱼肠，五曰巨阙（《吴越春秋》），称作“越五剑”。
越王勾践曾广招天下名匠，制作了八口名剑。按其性能分別命名为“掩日”、“断水”、“转魂”、“悬剪”“惊鲵”、“灭魂”、“却邪”、“真刚”（《拾遗记》）。
东吴孙权也特别爱剑，“有宝剑六”，“一曰白虹、二曰紫电、三曰辟邪、四曰流星、五曰青冥、六曰百里”（《古今图书集成・刀剑部》）。
古来帝王拥有的名剑，真不知有凡几。李君元《天子剑赋》则以“天生神物，圣君用之”。 《短铗铭》有“惟皇宝之，优而弗玩”，说名剑为皇家专有，由于精心铸造自然精美异常。
汉高祖起事前，在南正得到一把“赤宵剑”，斩杀过白蛇。据说这把剑“上有七采珠，九华玉以为饰，杂厕五色琉璃为剑匣，剑在空中，光景犹照于外，与挺剑不殊。十二年一加磨莹，刃上常若霜雪。开匣拔鞘，辄有风气，光彩照人。”帝王名剑被这样形容并非全是夸张虚饰。
《名剑记》所引《古今注》云：“袁绍在黎阳，梦神人授一宝剑。及觉，果在卧所，铭曰‘思召’。解之曰：‘思召为绍字’。”
袁绍睡梦得剑，睁开眼，就真有了，而且剑上的铭文“思召”两个字，合起来，就是袁绍的绍。在这个故事里，剑还有着谶纬的作用。
王莽造“神剑”，“练五色石为之，铭曰神胜万里伏”。南朝梁武帝萧衍“造神剑十三口”，剑上的铭文为：“服之者，永治四方”（《古今刀剑录》）。都表明剑是古代帝王自视并宣示他们受命于天的神圣象征。
东汉光武帝刘秀：未贵时，在南阳鄂山得一剑，文曰“秀霸”。刘秀后来果然得天下。
东汉灵帝“铸四剑，文曰‘中兴’，一剑无故自失。”上天宜告中兴无望，果然东汉在灵帝手里名存实亡。
魏“齐王芳以正始六年铸一剑，常服之，无故自失，但有空匣如故。后有禅代之事，兆始于此，寻为司马氏所废”（《古今刀剑录》）。
剑与帝王，涉及江山社稷的特殊关系中，经常扮演替冥冥上苍预言王朝兴亡的角色。当然别具权威和力量，在特定的时候，作为君王权力的象征。
周昭王“铸五剑，各投五岳”；汉武帝“铸八剑”，“五岳皆埋之”；都有替代君王镇守四方的用意。
1965年12月，湖北省荆州地区江陵望山一号墓，属于春秋战国时期楚国别郡纪南城故址，墓主棺内人骨架的左侧，发现一柄装在黑色漆木箱鞘内的名贵青铜剑。
青铜剑与剑鞘吻合得十分紧密。拔剑出鞘，寒光耀目，而且毫无锈蚀，刃薄锋利。试之以纸，20余层一划而破。
剑全长为55.6厘米，其中剑身长45.6厘米，剑格宽5厘米。剑身满饰黑色菱形几何暗花纹，剑格正面和反面还分别用蓝色琉璃和绿松石镶嵌成美丽的纹饰，剑柄以丝线缠缚，剑首向外翻卷作圆箍形，内有极其精心铸成的11道同心圆圈。
剑身近格处一面，刻有两行共8个字的鸟篆铭文。这种古文字，史称“鸟虫书”，是篆书的变体，释读颇难。
一大批著名学者经过两个多月的书信交流、切磋研讨，最终意向趋于一致，公认剑的8字铭文为：“越王勾践，自作用剑。”
勾践，因为“卧薪尝胆”，励精图治的故事，而妇孺皆知。
勾践剑的主要成分是铜、锡以及少量的铝、铁、镍、硫组成的青铜合金。剑格两面用蓝色琉璃镶嵌，剑身的黑色菱形花纹是经过硫化处理的，理在地下几千年重见天日，却依然光洁如新。
剑刃的精磨技艺水平可同现代在精密磨床上生产出的产品相媲美。
因剑的各个部位作用不同，因此铜和锡的比例不一。剑脊含铜较多，韧性好，不易折断；刃部含锡高，硬度大而锋利。不仅铸造合理，且精美无比。
那么，不同成分的配比在同一剑上是怎样铸制的呢？专家们分析认为，是采用了复合金属工艺，即分两次浇铸，使之复合成一体。
这种复合金属工艺，世界上其他国家是到近代才开始使用的，而我国的能工巧匠早在两千多年前便已实施了。
越王勾践剑享有“天下第一剑”的美誉。自出土至今，一直由湖北省博物馆收藏。其间，曾出境展览三次：
首次出展是1973年6月，在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举办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出土文物展览》中隆重亮相。郭沫若为该展览亲题诗篇：
越王勾践破吴剑，专赖民工字错金。
银缕玉衣今又是，千秋不朽匠人心。
日本首相田中角荣也为有幸一睹名剑风采，在祝辞中“对中国政府这种特殊的照顾与好意”表示衷心的感谢。
第二次出展是在1984年12月，为庆祝中英关于香港问题联合声明签字、香港问题圆满解决，越王勾践剑与新近出土的吴王夫差矛一起在香港的中国文物展览馆展出，两件展品被香港各界人士誉为“稀世珍宝”、古代兵器的“双壁”。
第三次出展是1993年在新加坡举办的“战国楚文物展”，也是中新文化交流的五项活动之一。就在这次出展过程中，这把千古名剑不幸遭到了人为的损坏。
1994年8月24日展览结束，拆展时，由于新方工作人员不慎使一块有机玻璃柄板卡在了勾践剑的剑刃上。剑拆下后，我方发现剑刃部有道长0.7厘米、宽0.1厘米的新伤痕。
越王勾践剑的受损在国内激起强烈反响……
再说回到永乐宝剑，因其知名度和特殊境遇，国内浙江龙泉对此进行了仿制，我收藏一把。
收藏宝剑，有一个必须计较的事，就是开刃。不开刃，不但算不上真剑，因而所采取的原料，与铸造工艺，有着很大的不同。
而开刃的兵器，从政府管理角度来说，属于管制刀具，可以收藏，不能买卖，及物流快递。就是在自驾车内，如果被查获，也是违禁，尤其近年来，要求极其严格。
我是一个有着怀古情调的人，喜欢美酒与宝剑——男人嘛，虽然不嗜饮酒，也不可能杀伐，但有个念想，也是可以的吧。所以投资搞了酒坊，也锻造了一些宝剑和暗器。
闲暇的时光，将宝剑仔细擦拭保养，持在手中把玩赏析，嘴里轻声哼着李白的《扶风豪士歌》：
洛阳三月飞胡沙，洛阳城中人怨嗟。
天津流水波赤血，白骨相撑如乱麻。
我亦东奔向吴国，浮云四塞道路赊。
东方日出啼早鸦，城门人开扫落花。
梧桐杨柳拂金井，来醉扶风豪士家。
扶风豪士天下奇，意气相倾山可移。
作人不倚将军势，饮酒岂顾尚书期。
雕盘绮食会众客，吴歌赵舞香风吹。
原尝春陵六国时，开心写意君所知。
堂中各有三千士，明日报恩知是谁。
抚长剑，一扬眉，清水白石何离离。
脱吾帽，向君笑。饮君酒，为君吟。
张良未逐赤松去，桥边黄石知我心。
忽觉身后有异，回首蓦然见一古装汉子，抱拳拱手，扬眉垂问：可借宝剑一用？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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