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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的门道(小说)

时间:2020-03-24 14:03:42  来源:乡土作家  作者:郭正伟  浏览: 分享:

 三姨的门道

郭正伟

咋醉啦醉啦我醉啦?你这死妮子,不就想给你唠唠心里话嘛,至于那么烦吗?要不看你是侄女,是至亲,打死我也不想跟你说恁些呢!

对嘛,这就对了嘛,你这样想,说明还能成气候,有发展空间,说不了还会超过三姨我,所以我就很有必要、也有责任给你传经送宝,把我在官场上的一些经验教训讲给你听,让你也开开眼界,动动思路,以免在官场上吃亏。

官场凶险啊!

好, 我就给你说十分钟,对,就十分钟!

你问三姨我咋混的政界?告诉你,门道多了去,就看你会不会用,能不能抓住机会。当年三姨我年轻有活力,身材苗条,但就是长相不咋的,皮肤也拿不出手,所以很难引人注目。那怎么办?三姨得想办法啊,活人能叫尿憋死你说是不?当年王昭君在宫廷多年,之所以没被皇朝老爷相中,就是吃了死脑筋的亏!王昭君姿色怎么样?历史书上说了,丰容靓饰,光明汉宫,顾景斐回,竦动左右,可就是没有拿银子贿赂那个贪财的画家毛延寿,活活被毛延寿画成了呆呆板板一痴女呈送给皇朝,而那个仅凭画像选妃子宠幸的汉元帝也就将错就错,稀里糊涂把王昭君作为礼物送给了匈奴呼韩邪单。直到临行前饯别时才遽然发现被送出的王昭君是位倾城倾国、才貌双全的大美人,后悔得直揉骚蛋又无可奈何,一气之下才杀了那个误人误己的画家毛延寿,你说亏不亏?叫我说也不亏,客观上是毛延寿贪财瞒报,胆大妄为,主观上也是你汉元帝不细致观瞻。还有你王昭君,本可以在本国本土展光亮采、炫耀宫朝的,可就怨你脑子太不灵光,没能利用自身优势主动献媚才落了个流浪塞外、屈放他乡的可悲下场,你说是不是?

 

有这遗恨千古的教训,咱女人就得认真吸取,及时把握,积极主动掌控命运。说起来你也许不会相信,二十年前咱这小县城正流行歌舞,也是高层官员必备的时尚功课,尤其是县里一位叫章具文的实权人物更是对唱歌跳舞到了痴迷程度。我了解到这些情况后,就先把自己武装好,利用自身条件做足功课,然后有针对性地去接触这位常委领导。而这位骚领导也他妈的挺合作三姨,每次跳舞都把俺搂抱紧紧的,唯恐一不留神会让我溜掉似的,并时不时把手偷偷伸进俺的裤带里胡摸乱抠,一付贪相!结果半年不到,他妈这位领导就成了三姨我的囊中之物,再后来也就很顺利地把我调进了那个要害部门。

咋样?稀罕吧?这个机会把握的很好吧?!

进了要害部门,只不过是三姨我跨越长征的第一步,下步我还有更高的要求。可谁知道,那个骚领导才把我调整进去两年不到就走了,他一走我可倒霉啦,后来几位领导都不认我的毛,对我有严重的偏见。当然也怪三姨我不争气,办事太毛躁。有一次记录会议通知时,三姨我一时潦草把一把手写成一把毛,不但惹得领导极不高兴,我自己也落了个一把毛的绰号。你想想,我是女同志,让一把毛粘上就容易引发其它不好的联想,印象肯定不咋的,领导看见我老是蹙眉头,他们一不爽,有好多事就不好办,哪次调整人都想法压制我,十几年也就只弄个小科长,十几年啊,硬把三姨我一个小姑娘耽误成了大媳妇。

在那个要害部门得不到提拔重用怎么也说不过去吧?没法向亲爹亲妈交代,没法向朋友交代,更没法向自己交代,何况还是直接服务领导的?不行,还得想办法!

啥办法?既然咱门面不光鲜,领导看不上,咱就得另辟蹊径,走——也不能叫邪路,即便是也是被那个时代逼的!

 

刚好,新来的又一任领导跟我同姓,也算是本家了。人很好,可就是太正经。你说啥?正经好?你个丫头片子懂个啥,他正经了咱就不能不正经了,有些事就不好办了,所以必须让他不正经。怎么让他不正经?三姨我有的是办法。

那次跟这位本家领导出差,啊哦,本来他出差从不带女同志的,性悟高嘛,那次之所以要带我去省城,也是万不得已,有些工作牵扯到我,不带我去不行。

到宾馆开房间时,我有意留看了本家领导的房号,半途趁他和司机外出购物时骗服务员打开房间,偷偷将床头上摆放选用的安全套掖了起来。那是一盒很高级的套套,带震动的,当时那种东西高级宾馆都有,很流行,啥意思?你说啥意思?日他妈,有些专家就是会受用,在那方面设计出来的东西你想都不敢想,真他妈的够诨!

第二天退房时,我有意跟在司机后面去前台讨纸巾用,却时刻留意吧台的动静。当吧台工作人员将每个房间消费清单打印出来交给司机时,我明显看到司机的表情出了问题,大张着嘴半天合不上。我就趁势抢过清单浏览。那盒套套果然清晰列入其中!我不依了,指着那份特殊的清单让吧台工作人员讲清楚怎么回事,并大声指责对方,说我们领导是那种人吗?明显是栽赃陷害!对方开始还很耐心,但经不住我的纠缠,也就拉下脸来跟我争持,双方一时僵持不下。司机见劝不住,连忙请来已经坐在门外车上的领导。本家领导进去了解情况后,当时就蒙圈了,满脸的吃惊和愤怒,可又无话可说,你想啊,这种事说不清啊,何况又是有身份的人,只能自认冤大头,让司机拉住任性的我,快快结账离去。

领导冤呐,好好住一宿就被记了笔孽债,咋能说得清?坐在车上自是一脸的乌云,那个气啊,只有不停放屁的份!三姨我却佯装无辜,既为他鸣冤,也为自己叫屈,说领导,俺不是为那几十元计较,关键是俺一个女人家初次和您出差就被他们冤枉成这样,叫俺以后咋做人?怎么向家人——。话没说完就被领导恶狠狠打断了,说,这事你是不是还准备向地球人宣传?我说不是啊,就怕张扬出去家人不依我。领导说这跟家人有什么关系?难道还没完了?典型的讹诈!并一再告诫我和司机:这事到此为止,不许向任何人泄露!最后又特别追加一句:这对你们以后进步有好处!

三姨我一听,乖乖,要的不就是这个嘛,心里那个乐啊,真比被冤大头干了一宿还亢奋!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也就是在那次出差没多长时间,我趁领导母亲过生日送去了三万元钱,并借机表达了下乡锻炼的想法。谁知半年后在干部调整中我却没在人选!我自是丧气的不行。灰心丧气之余,也就打消了下乡锻炼的想法,但我得把送出去的钱要回来啊,那可是自己点点滴滴积累下来的,不能打白漂了!于是乎,我趁着一次酒醉晃荡到领导家。领导当时不在,只有他老婆。当他老婆听明白我的想法后,颇感惊讶,但也很利索,立马就从屋里取出一个大红包递给我。等我逃命似地离开领导家回去看时,天啊,红包里居然有五万,活活涨出来两万!三姨我那个愣啊,真是无从说起。

更让三姨我无从说起的是,第二年,就在我完全放弃了幻想、准备安下心来老老实实做家庭主妇时,却又意外被提拔到乡下当了乡长。你说稀奇不稀奇?!

  那年三姨我36岁!

我所任职的乡尽管位置最偏僻最贫穷,但毕竟也是一方诸侯,封疆大吏,自然很风光。可就是工作太操蛋。啥?三姨说话粗?小丫头你是不知道,在乡下工作说话不粗鲁不行,连办事都得粗鲁。不信我给你说说当时的乡书记蛋连筋处理猪打撅的事,你就——

蛋连筋是谁?啊啊,看三姨这脑子,也迷糊了。你看,还嫌三姨啰嗦,咋样,每个细节不讲清楚你就不知道吧?我来告诉你,乡书记本来叫段连新,土生土长的土八路出身。有一次我俩去京城争取项目汇报工作,在自我介绍情况时,他撇着洋腔跟人家扯京城话,对方一时没听清楚他的名字,眨巴着眼睛追问,啥?啥?蛋连筋?还有叫这个的?哦哦,误会,误会,呵呵呵呵,这名字好,好,好,好记,稀罕,真稀罕。直把乡书记差扒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半天扯摆不下来。事情传开去,段连军就成了蛋连筋了。

这个蛋连筋书记头发稀,鼻子大,但鬼点子多,门稠。那次乡下有位老乡拉着自家的母猪到临村找狼猪配种,哦,农村就叫猪打撅,完事后不知咋的母猪却死了。这下母猪主人不依了,非让狼猪主家赔偿损失。狼猪主家当然不同意,双方纠扯到乡里评理,还扯上了蛋。狼猪主家说是母猪自愿找上门去的,且自不量力,总以为自己厉害,拿俺家的猪不当回事,使劲使,美气完了却丢了命,纯粹是享乐死,自作自受,没有赔钱的理;母猪主人说,没拿你家的猪当回事,是高度怀疑你家的狼猪来路不正,你那狼猪有户口证吗?有配种证吗?有健康证吗?肯定没有!没有这些证就说明你是无证上岗,无证上岗草菅人命肯定是要负法律责任的。狼猪主家说,你那母猪有户口证吗?有出生证明吗?有成年证吗?没有这些证又没有实战能力凭什么要出来找猪球美气?是标准的找死,是典型的卖淫!母猪主人说,笑话,论说卖淫也应该是你猪,俺是交了钱的,你没服务好,还致死人命,绝对是过失杀人!狼猪主家说,你交钱俺服务,双方自愿,符合市场规律,如果按法来,只能算是业内通奸。一时争持不下,都赖在乡里不走,搞得一圈人围住看笑话。

蛋连筋书记就把他们叫到办公室协调,说既然扯上了法,咱就按法来。狼猪想美气,母猪想爽快,而且又不避讳场合乱搞乱伦,严重违反公共良俗,从法律角度上讲都不是好东西,是彻头彻尾的卖淫嫖娼行为!只不过关系弄反了,付钱应该是狼猪,受益应该是母猪,可谁让他们是畜生呢?既然是畜生就不会按正常的市场规矩来,所以弄颠倒也很正常。母猪让人搞了,还被弄死,是有点亏,可也怪你母猪缺乏预见能力,你是成年猪,也有配种经验,为什么没有预见到可能出现的风险?绝对是自己麻痹,也有一定的责任。还有,你这头母猪是否有病?什么病?检疫过吗?会不会传染给服务对象?如果有,那么,艾滋感染的因素就严重存在,你主人就有监管不到位问题,性质变了,自然就涉及到社会大局稳定,影响县里两会胜利召开,影响两会召开是啥概念?严重情况下是要枪毙的,明白不?到那时你说咋办?不得了!再说你狼猪主人,不,是你狼猪无证上岗,黑户经营,且只顾美气,不计后果,还胆大妄为把服务对象搞死,严重不负责任,无论从道义上还是法律上讲都得给以同情和援助,毕竟一日夫妻百夜恩嘛。但是鉴于没有造成十分恶劣的社会影响,后果也不算十分严重,就给些惩戒算了。最后处理结果:退回母猪主家的打撅配种费,骟了狼猪的阳具,将其作价(高出市场价三倍)变卖给乡伙上用于来客招待,高价变卖的钱赔偿给母猪主家,双方不再追究一切责任,否则咱就通过央视《今日说法》晒摆晒摆,让你们这些不正经东西都出出丑,到时候——

 

       就这样,双方在“蛋连筋”书记连哄带吓的忽悠中草草了事。

       你看,这狗日的蛋书记算不算个人才?绝对!不过,再聪明的人才也有失算的时候。这个蛋书记一次下乡经不住村妇女主任的引诱,在几杯骚酒迷惑下,晚上迷迷糊糊钻进了人家设的套里,结果半夜被人家男人按在床上,不仅被敲诈了钱,还挨了处分丢了官,你说丢人不丢人?!

    “蛋连筋”被撤了职,按说应该由我接任,可没想组织上不同意,以我不够成熟为由又下派了一位王书记接任,活活把三姨我气的!

     王书记年轻气盛,文化程度高,还有政治背景,与他比我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那一阵,我沮丧极了,做啥事都爱摔摔打打,情绪化非常严重。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才跟你姨夫闹僵的,鬼货硬说我变化大,行为反常,晚上老跟他分居闹性罢工。闹他个头啊,好心情没有,哪有心情做那事,即便有心思也捣鼓不出啥名堂。结果闹腾了半年离了。离了也好,妈的,就他一个小职员有啥黏糊头?三姨我图个爽快!

      跟小王书记合作两年还算顺当。为啥叫他小王书记?人家年龄小,精明,嘴巴又甜,当面叫你乡长,背地里喊我大姐,能死啦。你说面对这样一个小精灵,你能忍心下手埋汰人家?更何况小王也是下来镀金的,有背景有靠山,又有能耐,有些事还得靠他说话呢,最典型的就是跟他去市里见领导,酒桌上一再把我往前推,处处把我夸得天花乱坠,吹得连我自己都晕晕乎乎不知道姓啥名谁了,时不时都想往人家身上靠,结果迷糊中老是被人揩油。也就是在那个时期才跟你这位姨夫认识的。当然是没有名分的姨夫,野家伙!

      你们该知道前些年我为啥老往上面跑了吧,这都是不算秘密的秘密。

      跟你这位不是姨夫的姨夫相处几年可没白搭,到现在我都认为很划算。有些事情我就搞不明白了,过去皇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大都被老家伙宠幸过,为什么留种的不多?书上说是值班太监搞的鬼。以我看倒未必。人家皇上既然看上你,和你上床面对面办公,事都做了还嫌弃多留个种?我看就是你这些妃子缺心眼,没主见,想留皇上的种还不容易,门道多了去。三姨我跟你这位不是姨夫的姨夫相处几年,就能想尽办法让自己时不时怀上狗日的种。当然有时候是真,有时候是假。但假的也得装的像,我得拿这个做筹码套住他,让他办事。我不在乎他在我身上多意淫,也无心跟他搭伙做夫妻,就他那老巴巴一脸枯萎像我还真瞧不上眼!我看中的是他手里的权利,是决定干部命运的印把子!结果怎样?把我的事情办成没多久,他就因为腐败翻个了,组织上调查来调查去,结果认定与我屌事没有。从这点讲,三姨我也算看的远吧?!

      如愿当了乡里一把手,三姨我更放得开了,说话有气势,走路有气场,办事显断性,啥?霸道?三姨我做书记三年,最深刻的体会就是必须霸道,要不镇不住人!同时还得想法让手下一干人窝里斗,当然是班子成员之间的斗争。只有他们之间斗争了,你才能好工作。谬论?你懂个屁。让他们团结成一块板,就有可能把你架空,你一把手就没有权了,特别是在那地域色彩比较严重的乡镇,你更得想法把他们弄散。有次,一位本土籍的副乡长酒后骂街,我让素来与其有矛盾的副书记去处理,结果可想而知。他们两个一撕掰开,我再出面,各打五十大板,再两边安抚,让它俩都干憋气没话说。这就是基层工作方法!

      咋?你说我这做法太奇葩?你个小毛丫头懂个啥,在那相当奇葩的生态环境里你就得做奇葩人,想奇葩事,说奇葩话,那样才能引起特别关注。你不信?不信再给你说样事听听——

 

 

 


  那年,县里领导,哦,就是后来因作风问题出事的那个,要在全县搞支柱产业观摩评比,论成绩排名次。妈的,三姨我们那个乡地处深山边缘地带,区域优势没有,经济基础又薄,哪有资本跟人家比?可三姨俺不怕,正经东西咱没有,馊主意多的是。我跟几位副职仔细商量分析了一番,决定打养殖业品牌,将全乡各村的牛羊驴猪全部集中到一个场区里分开圈养,规模搞的煞是壮观。可光凭壮观还不行,还得让领导高兴,领导高兴了,啥事都解决了。咋让领导高兴?咱得先把人的思维弄混乱,再想法让那些畜生们开口说话,既让畜生说人话,又让人说畜生话,人话和畜生话搅合在一起,把对与错搞混淆让他们辨别不清,似是而非,那样就没人去追究对和错了,你想是不是?

我事先准备一台录音机,让人学着牛羊哞叫声喊领导好”“领导辛苦了”“欢迎参观指导等等,反正都是领导们喜欢听的,啥惬意录啥。筹备好后,我怕出现纰漏还亲自到场实地演练了几遍,感觉很有创意。

那天,当几十号领导鱼贯而入走进养殖场里和那百十头畜生混搅在一起观摩时,隐藏在角落的录放机突然就把那一声声半人半畜的敬祝语鼓吹出来,循环播放,三姨我敢说,这种极具创新的思维模式和方法绝对属开天辟地第一遭,开始着实吓了领导们一跳,但随即就被一阵阵哄笑湮灭了。

笑就笑吧,反正我是没心思去管同行们对此事的看法,也管不着他们怎样拿这事说三道四,整个过程,我只留意观察县里领导的情绪变化,结果他们的反应出奇的好,由诧异到惊喜,再从惊喜到亢奋,没过好大一会,那张尿瓢嘴就咧到脖颈上去了。

晚上在乡里喝酒,领导特意让我坐在他身边跟我打趣,并趁着酒劲熊我,说,听说你这个一把毛挺闷骚的,到底咋样骚法?

听听,这话说的!

不过说实在话,三姨我人长的不咋样,但经过几年的摸滚摔打,加上时尚打扮,少妇性感十足的魅力还是相当诱人的,人话我会讲,骚话更不怕,练就了在各种场合迎合挑逗、讨好恭维的过硬本领。西施当年能将不可一世的吴王夫差迷惑得神魂颠倒、丢财亡国靠的是姿色,三姨我也能靠伶牙利嘴驾轻就熟让那些不怎么地道的男人俯首称臣。反正是酒桌上,喝多了说些过格话也无妨。你说是不是?!

我说,女人骚不骚,看你招不招,男人性欲强,一招就上床。一桌人大笑。我趁他们高兴,又将领导军,说早就闻听领导会讲故事,能不能赏脸来一段?领导也是晕迷了,放下筷子沉吟一会说,先出个谜语,猜中了,继续。我说中。领导拿着筷子说,新婚之夜,答一地名。大家还在愣,有人却不识好歹,自作聪明地揭穿。领导脸寒一下,明显的不悦。但只稍顿一会又扭头看着我说,一把毛你猜,上的下面,下的上面,日的里面,旦的外面,答一字。大家哄笑。三姨俺知道那是啥字,不就是嘛。但故意羞红着脸装萌坏笑,引逗领导的兴致。领导显摆成功,就忘乎所以继续调侃,说,一头毛,一头光,塞进去,冒白浆。答一物。全场傻逼,又惊又骇,毕竟是领导啊,再怎么——,是不是太露骨了?可我知道是牙刷,可又不能说透,说透就没有意思了。我拿根筷子,顺着拇指和食指挽起的手圈穿过去一比划,领导把酒杯往桌上一墩,大叫:一把毛,你中啊!

全场哗然。

想想吧,那年观摩评比,俺不得第一都难!

嗯?你说俺非精非能的咋就栽了?尼玛,你可戳到俺心病处了,还不是怨咱大意,哎,也不是大意,是自找,坏毛病,形势变了,不像以前了,可三姨我还像过去那样拿惯性思维呼隆事能不栽吗?

也怪三姨倒霉,扶贫帮扶结对结了个地痞无赖,好吃懒做不说,还是单身老光棍,据说年轻时就因为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才娶不上老婆,也正因为娶不上老婆才会经常干些偷鸡摸狗、调戏妇女的坏事,那些年老是被阶级专政也就见怪不怪了。

当初三姨俺进村入户就被这个无赖盯上了,但终是不熟,他还收敛。后来接触了几次,狗日的就有些原形毕露,何止是原形毕露,简直就是张狂无耻!

为了帮扶他脱贫,三姨先后出钱给他买了两头猪崽,三只羊羔,谁知养不到两月,那些猪羊才长半茬都被狗日的私下宰杀解馋了。后来又联系一家企业给他弄了辆三轮车联系搞运输,心想总不能把生铁吞吃了吧,岂料又被这家伙变卖换酒喝了,真他妈的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这还不说,狗日的还三天两头儿缠着村干部给他找媳妇,不找媳妇就去乡里闹。你说碰上这种货色咋帮他脱贫?老娘就不想再管他,任由他懒下去,平时只隔三差五地打发他三五百几个小钱,顾住他嘴不受穷,过得去就行,心想反正也就三年,三年已过,老娘说不定就调走了,管他狗日的懒不懒呢。

怨就怨三姨思想麻痹,放任其张狂。那段时间上边不是提倡帮扶人必须到被帮扶家庭住几宿、吃上几顿家常饭以示亲民嘛,三姨是地方一官,必须响应。瞅准一个周末也就去了。不是一个人去,而是带了司机和办公室一女秘,菜肉米面是提前从城里采购的,熟食品是当地村委提供的,当然都很干净,俺总不能真去吃那种不干不净的东西吧?啥?我嫌弃?你不知道,农村那种不干不净的饭食三姨看一眼都反胃口,更不屑说是下咽了,也只能自己解决。还好,做饭食的厨师是村委找的,一位很利索的大姐,陪同一起吃的是村委两个干部,对我是都是要求缴纳伙食的。悔不该是那天经不住劝,加上又显示亲民嘛,也就多喝了几杯,饭后也就昏昏沉沉住进了帮扶家庭那间专门为我和女秘收拾好的、里外三件套全新被褥土屋里,据说村干部还拍了照片,以备来日对外宣传使用,妈的,全不知被那狗日的懒汉钻了空子,半夜竟趁着我和女秘醉酒之际悄无声息的摸进了我们房间,直到女秘被惊醒大叫起来,才终止了难以想象的荒唐事没有继续下去!

事已至此,三姨再无可忍让,当即就让女秘报警安排抓人,性质变了嘛。原想着趁此机会清除一毒瘤,减轻自己帮扶任务,谁知事情弄开后,上边下来调查,却被狗日的一通乱咬,反说是我们违反规定在帮扶家庭喝酒,故意把他灌醉才造成不良影响,上边偏听偏信,抑或是不信装糊涂,他们一动怒,三姨我就被无情撸掉了,唉,你说,三姨我一辈子玩人,这次却被一个无赖玩翻了,想想亏不亏?!

活该?你说活该?你这丫头片子咋也这样说?咋就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我都快要——,算了不说这个,我再给啥?太多了?可不是,十分钟超时了,可三姨我还有许多话没说完呢。嗯?让我坐马桶上?啥意思?啥意思——?哦,是骂我排垃圾啊?你个死妮子,怂人不吐脏字。尼玛,再埋汰人,我捏死你!

作者

郭正伟,又名郭伟,196710月生,河南省西峡县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高级研修班学员。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中国作家》《华文文学》《都市小说》《莽原》《短篇小说》等发表中、短篇小说100余万字,其中中篇小说《找舅舅》获《小说选刊》第二届文学笔会二等奖;短篇小说《一九七四年的强奸案》获《小说选刊》、《山西文学》联合征文郭澄青农村题材小说入围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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