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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最后的国都

时间:2021-08-17 15:19:21  来源:月童渡河(公众号)  作者:罗楠  浏览: 分享:

大名:最后的国都

每一个城市都有一个主题,可能体现在标志性建筑上,也可能体现在中心大街的命名上。大名一地的主题很明确——尊古。沿着大名府路细数一块块古朴厚重的城砖,躲在历史幽深阔达的背影里探究一段段鲜为人知的过往,一座城,一个家族,甚至一场运动,一个个伤痛,纠缠往复,成为城市的命运,生命最悲怆的底色。

不过是寻常街市,不过是疏远小城,外地的人奔着名号来了,左顾右盼也寻不到那些鼎盛的过往,更别说触摸到英雄们曾走马山河的梦想。如果没有本地人的特别提醒,谁会想的到,在脚底下,在目光所及之处,在无声缠绕着的空气中,在扑面的古风里,有如此余韵深长的前尘旧事。

那是时间里的幽暗,尘土中隐藏的奢侈,变迁中复杂的人性,时代的吊诡与混沌。

又同谁去闲话当年呢?

01

昔 年

黄昏时登临城墙,夕阳的映衬下,连风也柔和了许多。昔日风光一时,今朝日薄西山,但懂得盛极而衰否极泰来的规律,心内大抵也不会有过多伤感。摩挲着青砖,浮光掠影下,往事都成了锦灰堆。只是一个晃神儿,我在试图体味他当年登临城头时内心的波动,任风招摇地吹过胸膛,眺望着眼底的江山无限,一如当年凯撒大帝率军占领罗马,打败庞培,集大权于一身,成为古罗马最风光的独裁者。

他在城墙的高处,向随从将领们讲述着战争的细节战术的策略,彼时也不过即将跨入不惑之年,何等的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他说,“吾于十指上得天下”,心里却霸气地在呐喊:我征服!我赢了!

但,与凯撒一样,如果能预测到三年后的身死国破,从巅峰到深谷的跌落,是否在城上的那一刻,面对锦绣江山,心中有一丝置己苍茫而知寸身之微的惶惑与忧患。

此即是尽头。

不过,他当年登临的城并非如今的大名府城楼,此城非彼城,是诗人李白曾发出“魏都接燕赵,美女夸芙蓉。淇水流碧玉,舟车日奔冲”感喟的城;是号称“长安天子,魏府牙军”的城;是雄峙北方,居河朔三镇之首的城。

那时,城叫做魏州。

而他立于城上看到的,是群雄逐鹿野心放逐的狼烟四起。江湖上的传说与血腥,义气与声名,都还未变成昨夜。那是宋以前的五代,准确地说,是公元923年前后的一段光阴。

大名:最后的国都——邯郸文化网

现在人们提起大名府,总是心心念念北宋时的那座城郭,藏于地下的传奇。在宋仁宗庆历二年升格为大宋陪都,北京大名府便和东京开封府、西京河南府、南京应天府并称为“四京”。可人们也忘了,北京大名府能有如此浩大的声名,也正是从唐代方圆80里的魏州城,经过后唐李存勖建都,做过后晋、后汉、后周的陪都,至宋时,方显大都会气象。

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是盛载着几代人的野心和天时、地利、气运,有开发建设,亦有文化积淀的过程。

城池不可能永固,历史却永存传说。沿着历史的脉络,一一深究,撕扯掉或残酷或温情的面纱,才能看得到当年的那场熊熊大火。

时光如兽,低低地在无垠中嘶吼。

2005年5月22日的《纽约时报》在评论版上罕见地以中文标题发表了克里斯托夫的文章《从开封到纽约——辉煌如过眼烟云》。文中回顾1000年前全世界最繁荣的城市开封衰败的历史,感叹盛衰无常,没有哪一个城市能领风骚数百代。刘学斤曾在一篇文章中提到说,曾被赵武灵王推向巅峰的赵王城,从公元前386年赵敬侯迁都到公元24年刘秀破王郎,邯郸在黄河以北已经风光了整整410年。邺城上升,取邯郸而代之,是历史的必然。但邺城的繁华也没有维系多久。唐代,邯郸区域内的中心城市已转移到大名。从唐至清,大名的大名远播。

电影《刺客聂隐娘》中,唐朝平定安史之乱后陷入了长达一百年之久的藩镇割据。魏博,是势力强大的藩镇之一,它与卢龙、成德并称为河北三镇,又或河朔三镇。故事就发生在当年的魏博镇,即今天的大名县。

当年河北三镇之首的魏博镇何等风光。

魏博镇,首府在大名,辖区为今邯郸大部和河南、山东的一部分,是三镇中最强大的一个,也是闹“藩独”的实际领头羊。大名,就在这样一个特殊条件下迅速崛起。在藩镇割据百余年中,实际统治这一区域的是田承嗣、何进滔、罗弘信家族,他们总揽了军、政、财一切大权,将魏州改为“大名府”,事事依照皇帝的规格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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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有地理位置的先天优越性,南控中原,东临齐鲁,北望幽燕,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隋朝大运河又使得这座古城成为连接南北交通的枢纽中心,造就了商业大都会的地位。历代统治者的苦心经营,数百年的积淀和发展,巍巍大名府雄峙北方,成为本区域7000年历史上的第三个、也是持续时间最长的一个中心城市。

 大唐气数终于耗尽。天下干戈起,走入了比较混乱的五代十国。过去是现在的逝去,未来是现在的延续,在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能说清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能否把握住现在,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强悍逻辑下,一批乱世枭雄成长得野蛮而简单。

所以,“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事二夫”这句话在五代看来其实挺扯的,在那个大混乱大破坏的时代,上有暴君,下有酷吏,常年的征战杀伐,在走向大一统的艰难路途上,在迎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期,在土匪强盗流氓军阀横行的嗜血人间,做英雄是难的,因为往往都预示着英雄末路。

02

东方亚瑟王

若干年后,当李存勖立于魏州城上,迎着浩荡的罡风,眼瞧着自己赤手打下的天下,回想着收服魏博的过程,会不会像深夜独对铜镜的李广那样,半是自恋半是印证地慨叹:“大好头颅,谁来砍之?”

李存勖出生于公元885年的晚唐,和他的父亲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占据河东。自幼喜骑马射箭,少时随父征战,11岁便和父亲到长安面圣。

英杰的成长道路大抵相同,要胆量过人,要有勇有识,彼时,李克用常被控制河南的朱温牵制围困,地盘、兵力都不及朱。李存勖便劝父亲“凡事都有盛衰规律,我们三代尽忠于王室,纵使势力衰微无法报效也问心无愧。物不及则不反,恶不及则不亡。现在朱温已有了篡位之心,陷害忠臣,妄称神灵暗助。但依我看来,他已经走到了极点。”

走到了极点的朱温后来也不得不感叹:“生子当如李亚子,克用为不亡矣!至如吾儿,豚犬耳!”我的儿子和他相比,简直是猪狗。这话颇像曹操的“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的儿子若豚犬耳!”

作为世敌,李存勖的用兵之狠已使得朱温谈李色变。柏乡一战,李存勖的沙陀骑兵斩首两万后梁军队,使后梁在河北的势力退至魏博以南。朱温为之骄傲的"龙骧"、"神捷"军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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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用、李存勖、李存孝和李嗣源

早年,李克用病死,李存勖袭晋王位,办完丧事,他就设计捕杀了试图夺位的叔父,那时也不过才二十三岁。公元911年,李存勖在高邑打败朱温统帅的50万大军,经过十多年的交战,却契丹、击大梁、灭桀燕、服岐秦,中国北方大部分被他统一,晋国也随着李存勖的出现,如日中天。

真是意气风发啊。他是士兵最英明的统帅,他率领的是一支纪律严明、英勇善战的队伍,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就像亚瑟王和圆桌骑士们,在传说的前一段,王都与骑士们并肩作战,取得一场又一场战役的胜利,如果忽略人生后半场的悲剧,历史与人们将永远记得沙场上骁勇的背影与嗜血的快意。

公元915年,后梁所辖的魏博兵变,李存勖乘势占领魏州(今大名),兼领魏博节度使。接着又取德州、澶州、卫州、磁州、洺州、邢州。后梁军队把守的相州、沧州和贝州均不战而降。黄河以北除黎阳一地外,尽收于李存勖。

当年李克用是那么憎恨窃取唐室的朱温,誓死保卫大唐,可曾料到多年后他的儿子也即将背叛大唐。想来半生的路行至此也是无路可走了,他终于要称帝改制。之所以看中了大名这块地方,也是要告诉人们自己是继唐而由唐叔虞的封地起家取得天下。

公元923年4月,李存勖在大名筑坛祭天,登位称帝,国号为唐,年号同光,都名“东京”。 国号不用晋而用唐,表示自己是唐朝合法继承人,以增强反梁号召力,史称后唐,庙号庄宗。

总体文化历史背景往往决定了一个政治家的识见能力。但李存勖本身其实文化水平并不高,儒家、法家的治国之道他不熟悉,少时读过《春秋》,也只是略通大意,而且李家上几辈基本都是武将,虽然不能说目不识丁,但文采出众的几乎没有。战场上是名悍将,治国上却几近白痴。

而且很遗憾地,他又是一位艺术家。他的艺术才能集中体现在“尤喜音声、歌舞、俳优之戏”上。艺术本身没错,连刘邦还知道作一首大风起兮云飞扬呢,可以作为帝王生活的调剂。早年在军中,李存勖于李氏家族也算是个异类。他通音律,能谱曲,擅二字叠,自制辞谱,为将士们作“军歌”,鼓舞士气,倒也博了个文武双全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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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唐鼎盛时期的版图

但,帝王却不能轻易显露自己的喜好。据说清代的宫廷皇家,帝王在用膳的时候,一道菜哪怕再爱吃,也要严格遵守“吃菜不过三匙”的家法,吃到第三口,皇上不说,旁边儿的太监立码就得上前把这道菜端下桌,这叫“天机不可泄露”。而且这道菜少则十天半个月是见不着了。

怕得就是有人知道他爱吃这个,专门在这菜上下功夫。

而李存勖在称帝后非但不掩饰,反而一再放大自己的喜好。

“帝幼善音律,故伶人多有宠,常侍左右;帝或时自敷粉墨,与优人共戏于庭,优名谓之‘李天下’!”

他为自己起了个艺名“李天下”,对戏曲到了痴迷的程度,常自敷粉墨与伶人共戏,因而伶人们恃宠怙势,出入宫掖,侮弄朝臣。

时间再往前推百余年,同样的事件放置唐玄宗李隆基身上毫不违和,一样的少年英武,一样的痴迷歌舞,一样的宠信宦官与伶人,一样的国破身死,不同的是,李存勖抵达终点的时间更快一些。

03

最后的国都

当年,李存勖于魏州(大名)建都,筹建“兴唐府”。以府为宫,取名“兴圣宫”,把拥有皇城、罗城、大城三重城墙的魏州17个城门重新命名。

此时的大名府经过唐代的营建,无论地理位置、政治还是经济,俨然是一个独立王国。只需稍加修饰,便可担当国都大任。

将皇城4门改为乾明门、元德门、万春门、千秋门;罗城5门改为广运门、金明门、清景门、永芳门、景凤门;大城8门改为照明门、广义门、静安门、应福门、迎春门、兴仁门、延清门和通运门。

大名又着实风光了一把。李存勖在皇城南边筑坛祭天,登帝位,志得意满地看着他的都城。这是他的国,一种雄霸天下,藐视万物的成就感激荡胸中。

和所有刚刚建立的国家一样,新政权透着干练和清明。他施行的一系列惠民养国政策决定着人心向背,很快,后梁灭,前蜀灭,势力扩展到长江上游。

仅仅8个月,他看中了更为富庶和繁华的洛阳。迁都。降大名为副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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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隐藏着某种迅疾的预兆,迁都后的李存勖开始耽于声色,国家急转直下。这令史学家们匪夷所思的变化是从何时开始的呢?宠信伶人,重用宦官,吝于银钱,曾与他生死与共的众将最终与他离心,魏博兵变,终至江山崩溃。

握得住天赋的刀锋,却落得一身伤痕。想来他凶悍威猛的外表下也是有颗文青的心,甘愿被艺术占有。但他是帝王,才华放置艺术上可成名成就,放置政治上则会失败。一代帝王不仅要有王者气度,还要有襟怀坦荡、光明磊落的执政风范,要识人惜才,有用人不疑海纳百川的容人之量,并能够清醒地审视人性弱点,要孤独,并能享受孤独。

他犯了天下皇帝都会犯的错,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绝对的腐败导致绝对的荒淫。用在戏曲上的痴和傻,更加显得祸国殃民,最终滋养出了皇权上的恶之花。

仅仅迁都后的三年,李存勖便因兵变被射杀。“吾于十指上得天下”,他亲手创建的基业又在自己手中倾颓瓦解。

仿若流沙。

史学家们每每掩卷长叹:“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而我看到的,却是恒定不变的道理,毁掉我们的,并不是我们所憎恨的东西,而恰恰是我们所热爱的东西。

人始终逾越不了自己的孤独。真正的王者皆是孤家寡人。

曾开创后唐的李存勖没能看到他期望中唐兴盛的模样。曾作为后唐国都的大名城也暂时沉默,彼时它仍叫作魏州。

盛衰有定,一城一人莫不如此。五代虽然混乱,但国都之后,相继作为后唐、后晋、后汉、后周的陪都四十余年,默默积攒着力量,它在等待,等待百年后新王朝的登场亮相,等待属于它历史和生命中最浓墨重彩的“陪都之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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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走在当年皇城的遗址之上,所有风流传奇皆雨打风吹去,旧时光中的过往,像池中的淤泥,一层一层被沉在池底,清晰可见又混沌不辨。

后来又是一番改朝换代,这片土地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新的历史定位。公元1128年,金讹里朵攻陷大名,两年后,投降金兵的景州人刘豫被金立为儿皇帝,建都大名府。国号大齐,年号“阜昌”。

大名府又做了国都,却多少带着屈辱。而在外族入侵面前,大名人民掀起了金朝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反抗起义。

金人的经营并不长命,满打满算也不到百年。漫长的等待却似乎没有尽头。

直到……直到明建文三年的一场大水,这座繁华与荒芜之城,上演过无数惊心动魄大名府故事的沧桑之城,彻底沉寂地下。

对于古城,总有一份情结。因其古,因其旧,因其附着于上的传奇,但在这片方圆36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却只能彷徨复彷徨。朝代与朝代更迭,人事与人事缠绕,有过盛世太平,亦有山河泣血;有满目疮痍后的喘息,亦有良辰美景后的惆怅,一次次改朝换代,一次次兵临城下,你甚至再也无法凭借一块城砖,一方木雕来判断当时当境,来体味撕心裂肺的痛与平和厚重的日常况味。

就此掩埋,凝固,沉于地下。

这最后的都城。

于是,我常常一厢情愿地想象、徘徊,想着地面上慵懒的日常,村庄田陌,树影婆娑皆是假象,是时间之手幻化出的试图掩盖某种真相的术法,亦像庞贝的瞬间整体毁灭,制陶工人蹲在地上还未来得及起身便被凝固,时间被定格。千余年之后,当真相大白,当幻术隐去,我们是否也会有这样的感慨:街道、店铺、寺院、人家,甚至箱子里的丝绸都安平静好,只是经历了南柯一梦,仙窟千载。

有什么关系呢?时间的缝隙里,旧时古都在另一个空间独自哀叹或默然欢喜,拒绝被窥探,兀自化为永恒,历史再一次回归寂静。

城也好,人也罢,所谓辉煌的一生,不过只是欲望的囚徒。

蹲下身去,抓一把黄沙,被风吹散,它仿佛在告诉你:三千繁华,不过一掬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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