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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真相难以还原，但是并不妨碍历史撰写人探究真相。二十一世纪初，就苏里科夫的历史画《叶尔玛克征服西伯利亚》，引发了“水王之争”事件。水天中叹息自己“来日苦短”。史实不可忽视，民族情感不可忽视，我想任何人们心中都有一杆秤，对于一个年逾古稀历经坎坷风雨的的老人而言，他会“指鹿为马”“党同伐异”吗？何况，公器亦非个人用以售其私的地盘。在此我们不想多谈，时间最公正，随时光推移，历史自会定论。

2010年4月，水天中重返甘肃玉门花海子，此行是为了追忆也是为了了却心愿。

花海子，一个拥有美丽的地名却与实际的生态和历史天壤之别的地方。河西走廊西端有一片荒漠，属内陆河流疏勒河流域，归玉门县管理，当地人叫花海子（肃北阿克赛当金山口附近也有一个叫“花海子”的地方，那是甘青交界的高原）。花海子是戈壁中间的一片低地，祁连山雪水年复一年地流向这里，使这里的土地成为盐碱地，高低不平的花白碱土是“花海子”命名的由来。疏勒河流域的农业浇灌历史可以追溯到汉唐时期，从斯文赫定开始，这一带的汉代烽燧遗迹和大量简牍被陆续发现，说明古代的花海子并不是渺无人迹的地方。
   
    时光追溯到1955年八月，水天中那一批由甘肃省文教厅保送到西安学习的学生分配回兰州，水天中分配到甘肃省文化局美术工作室。他从麦积山考察石窟艺术回来不久，父亲便成为甘肃省最大的右派份子。水天中自知在劫难逃，每一天都做好在口号声中上台挨斗的准备，他甚至考虑了穿哪件衣服符合右派分子的身份——既不能穿新衣服，那样会被认为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炫耀；也不能太寒伧，他不愿意灰头灰脑地变成一个标准的罪犯。好在那时反右派运动基本上是“文斗”，使他得以一直保持着人身安全，而且可以回家看望正在接受批斗的父亲。1957年秋末，水天中下放到国营花海农村劳动。他没有被划为右派，受惠于当时美术工作室的主任陈伯希对他的“袒护”和“包庇”。陈伯希是三十年代到延安鲁艺的美术界老革命，他由于“右倾”而被划为右派，“重用”并“包庇”水天中也是其中一条罪状。

   在花海子农村，水天中与文化系统的50多名干部，在荒漠上白天开荒，晚上睡“地窝子”。繁重的劳动难以承受，许多人病倒或者死去。死去的人就埋在水渠边。夜班放水，蒙蒙月色下坐在他们的坟堆边，谈论和他们一起劳动的日子。他们的躯体和他们的痛苦一起，永远消失在花海子的盐碱土里。2年后的1959年，水天中离开了那里。但早年的记忆不会消失，作为最早的一批“开拓者”，那片土地一直在心中魂萦梦绕。2010年4月，他终于重归花海子。

    阔别五十年后重新踏上通向这片土地的路途，经嘉峪关、穿越西北戈壁，昔日荒漠如今种满棉花和啤酒花，也有了平坦的公路。看到白刺、红柳和骆驼蓬，花海子也就在眼前。昔年的场部、当年劳动过的黑沙窝如今是一片荒地，昔日大漠里的沼泽湖泊，栖息着大量的候鸟，现在已定性为自然保护区……然而却找不到通向这些记忆的路。那些埋骨在这里的同伴们的坟墓真的成为一抔黄土，无迹可寻，从社会生活中，从历史和记忆中消失了。昔年亲手开挖的排碱渠一如当年，且已衬砌，五十多年前在水渠边栽的树而今生长茁壮，不知道谁在树干上刻下“永恒的回忆”。

    1958年在端花海农场劳动中留影的地方，水先生重新拍照。两相比较，五十年，曾经的壮年男子而今白发苍苍，物是人非，磋砣岁月，磨砺人生，让人看后感慨万千！

    水天中生性潇洒飘逸，生活从容优雅，但骨子里有一种很刚硬很锋利的东西，有种宁折不弯的刚烈。这在他曾经的生活中体现的淋漓尽致。而今，退休后的水天中，定居京郊立水桥，自号“京郊老农”。笔耕之余偕同夫人游历陶冶情操，享受大自然的惠泽，感受生命的可贵。自1985年黄山会议的相见恨晚一见情钟，历经曲折终于走到一起至今伉俪情深二十余年。在艺术评论界夫妇两人唱和相随，相得益彰。生活中水天中对徐虹的宠爱也是有目共睹。圈内人在水天中面前从来不提及美女，因为在水先生眼中徐虹是最美的。对身边生活中的种种现象，水天中也会闲闲的说上一句两句，清淡如茶。譬如他对节日文化的看法，譬如他的服饰观、生活观。

    对于绘画和艺术评论，他很达观，他说自己已经几十年不画画了。自然规律是无法抗拒的。批评同样如此，人的认识能力有限，而艺术发展是不停歇的，原有的知识结构和专业积累，对新出现的事物敏感度不够了。批评家不可能是万能的，对什么艺术都懂，他只对一个阶段或者一个方面有所了解。他说自己目前也面临这个问题，他说自己对当代艺术显然不够了解，只熟悉上世纪90年代以前的现代艺术。所以他不对21世纪的前卫艺术提出看法。他正在逐渐退出当代艺术评论界，实际上已经在退出。但他表示自己会继续搞艺术史、对自己所了解的艺术进行评论，这也是对自己和艺术负责任的态度。

    评论家，缺少认真、严肃地面对严肃和严酷“直面人生”的精神也是评论家面对的问题！而水天中做到了。经历坎坷大苦大悲却始终从容，没有抱怨只有一份公允的淡定。
事实上，20余年间，水天中笔耕不辍，《李公麟和他的时代》、《油画传入中国及早期发展》、《中国油画简史》、《现代美术评论集》、《穿越四季》、《历史、艺术与人》相继问世，让人们在审美愉悦对他有了更全面的了解。生活中沉默寡言的水天中，内心善感思想冷峻。他推崇“歌哭人生”的绘画，而他自己的文章也有着“歌哭人生”的悲壮和苍凉。如果把人生比作一幅画卷，那么水天中前半生是灰暗的，天命之年辉煌，古稀之年是标杆。半生的历练、血脉传承的睿智、淡泊旷达的坚守、高洁傲霜的风范。让水天中理所当然的成为当代文人的才德标高。
暮秋时节，阳光闲闲的温暖，深秋的云天寂静而辉煌。回望水天中，脑海中不由想起一句诗：极目湖山千里外，人在水天一色中。 

水天中简介

水中天，研究员。男，1935年1月生。1951年——1955年在西北艺术学院学习绘画，1979年—1981年在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部，在朱丹、温延宽、谭树桐等先生的指导下学习中国美术史，获文学硕士学位。毕业后留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室工作。曾任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部美术系主任、研究生部临时负责人，美术研究所副所长、所长，《中国美术报》主编、《美术史论》主编，《中国油画》常务编委，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高级职称评审委员，中国美术家协会美术理论委员会副主任，炎黄艺术馆艺术委员会主任，中国油画学会理事，《油画家》副主编。

    从1954年开始发表美术评论文章，1955年以后从事绘画创作、美术编辑、美术教学。油画作品《石油河》曾获奖。到艺术研究院以后，前期侧重两宋绘画史研究，后期专事中国现代绘画史和美术批评。
　　1993年起享受政府特殊津贴。

专 著
 

　　专著：《中国现代绘画评论》，1990年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中国油画简史》，1987——1989在《中国油画》连载；《中国书画鉴赏辞典》（与郎绍君等人合编）1988年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中国美术年鉴》（任特邀评委）1993年广西美术出版社出版；《20世纪中国著名画家踪影》（与刘曦林合著）青岛出版社1993年出版；《中华名著要籍精铨》（任编委）1994年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出版；《中国现代艺术品评丛书》（任主编，已出24册）广西美术出版社出版；《中国风景油画》（特邀编辑）1997年广西美术出版社出版；《穿越四季》1998年新华出版社出版；《20世纪中国美术文选》（与郎绍君合编）1999年上海书画出版社出版。

 原文链接：http://www.zhuoluzhongyuan.com/xiaotujia/2021-05-08/70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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