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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临漳县邺城遗址东魏北齐宫城区 206号大殿基址及附属遗迹

时间:2023-04-08 16:40:58  来源:邯郸文化网  作者:  浏览: 分享:

河北临漳县邺城遗址东魏北齐宫城区

206号大殿基址及附属遗迹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 邺城考古队

 

KEYWORDS: Yecheng Site Palatial City Area Grand Hall No. 206 Eastern Wei Northern Qi

ABSTRACT: From 2017 to 2020, large scale excavations uncovered Grand Hall No. 206 and its attached

buildings in the north of the Eastern Wei and Northern Qi Yecheng palatial city area along its central axis.

Foundations of large-sized palaces dating to the Eastern Wei and Northern Qi period, along with subordinate

architecture and structures annexed to and enclosing the main building. Grand Hall No. 206 is the largest piece

of palatial architecture excavated so far at the Yecheng site. These fifi ndings are of great value for the study of

concepts, spatial layout, structure, and engineering technologies of large-scale palatial architectural clusters

during the late Northern Dynasties. They are also important for research into institutional change from a system

with inner and outer palatial divisions, established during the Western Han, to one with three palatial divisions

and fifi ve gates during the Sui-Tang and later periods.

 

邺城遗址位于河北省邯郸市临漳县西南,年代为公元3~6世纪,为曹魏、后赵、冉魏、前燕、东魏和北齐六朝国都,1988年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三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位。为探索东魏北齐邺城宫城区平面布局,并配合邺城大遗址保护及国家考古遗址公园规划与建设,邺城考古队自2015年7月起对宫城区北部及周边地区进行了持续的勘探与发掘,至2022年底累计勘探面积约23万平方米,发掘面积9000余平方米,发现和确认了多处东魏北齐时期的大型夯土建筑基址、连接及围合大型建筑的连廊与廊房、排水设施、卵石道路、夯土墙以及早于东魏北齐时期的墓葬和窑址等遗存,为探讨东魏北齐邺城的建筑格局、宫城范围、宫院制度及建造技术和工艺等提供了重要资料(图一)。

 

一、发掘经过

 

2015~2022年,围绕东魏北齐邺城宫城的核心区域,邺城考古队先后布设了9条探沟,并在其西北角、东北角、西南角开辟了3处发掘区,基本确认了第一重宫城的范围和规模(图二)。第一重宫城平面呈纵长方形,南北长约1050、东西宽346~366米。宫城墙墙体宽约2.4~2.5米,基础宽3.5~4.5、深约1.9米,墙基部位贴砖,墙体残存带红彩的白灰墙皮。

 

我们在宫城西北角发掘约550平方米,明确了第一重宫城西墙和北墙的宽度与走向,同时发现紧邻西墙内侧的两组小型建筑。北面的建筑保存略好,台基坐西朝东,南北面宽约9.5、东西进深5米,南北分为两间,中间有隔墙和门道遗迹。台基东面和北面为小型院落,中部有卵石铺砌的道路通向院外。

 

宫城西南角经发掘确认为一处曲尺形建筑,宽约6.5米。台面残存础石破坏坑9处。曲尺形建筑向北和向东分别与宫城西墙和南墙连接。

 

2017~2020年,邺城考古队对位于宫城中轴线北部的206号大殿及其附属遗迹进行了大范围揭露,以6度布设10米×10米的探方49个,扩方5处,实际发掘面积4877.5平方米。2017年发掘206号大殿东北角,2018年发掘大殿主体及东廊房局部,2019年发掘大殿北部复廊和大殿东北部向南、北延伸的两组廊房交界处,2020年发掘大殿西廊房(图三)。现以206号大殿及周边附属建筑和相关遗迹为主简报如下[1]。

 

河北临漳县邺城遗址东魏北齐宫城区  206号大殿基址及附属遗迹 

河北临漳县邺城遗址东魏北齐宫城区  206号大殿基址及附属遗迹 

河北临漳县邺城遗址东魏北齐宫城区  206号大殿基址及附属遗迹

二、地层堆积

 

206号大殿主体由地上夯土台基和地下夯土基础两大部分组成,周边围绕东、西廊房,北复廊及附属设施。现以2018解剖沟1东壁和2021解剖沟1南壁为例介绍该建筑基址的地层堆积情况和叠压、打破关系。该建筑基址区域的地层堆积可分为9层[2]。206号大殿夯土之上的地层为第1~4层,第5层又可分为A、B、C三小层,第6层为早于206号大殿的夯土,又可分为A、B两小层,第7层及以下层位为早于该建筑群的早期地层(图四;图五)。

 

河北临漳县邺城遗址东魏北齐宫城区  206号大殿基址及附属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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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层:黄褐色沙土,土质疏松,夹杂大量植物根系、白灰颗粒和红胶泥块。厚约0.36米。出土较多碎砖瓦、少量红陶片和较薄的绳纹瓦片。

 

第2层:灰黑色黏土,土质致密坚硬,夹杂较多植物根系和白灰颗粒。距地表0.36米,厚0~0.4米,分布于整个发掘区。出土少量碎砖瓦、莲花瓦当残块、黑釉瓷和白瓷片等。

 

第3层:黄褐色土,土质略硬,包含少量白灰颗粒、木炭屑和红烧土颗粒。距地表0.13~0.22米,厚0~0.38米,主要分布于地上台基中东部。出土物包括碎砖瓦片、石块和少量白瓷片等。

 

第4层:黄褐色黏土,土质较致密,夹杂大量的植物根系和白灰颗粒,以及少许炭屑和红烧土颗粒等。距地表0.18~0.44米,厚0~0.38米,主要分布于地上台基四周。出土了大量北朝时期的残砖碎瓦等各类建筑构件残块。该层为废弃堆积层,时代应晚于北朝文化层。

 

第5层为与206号大殿地上台基和地下基础密切相关的文化层,根据叠压、打破关系又可分为A、B、C三小层。

 

第5A层:灰褐色土,土质坚硬,包含物有白灰颗粒、红烧土颗粒、炭粒、砖瓦残块等。距地表0.85~0.98米,厚0.1~0.26米,主要分布于地上台基周围的散水砖铺面下部及外围。该层为建筑台基外的垫土层。

 

第5B层:灰黄色夯土。分布于206号大殿及两翼附属建筑的建造面之上,残存1~6层夯土,质地坚硬,夯层厚0.04~0.12米。夯层中可见明显的夯窝痕迹,夯窝直径0.02~0.06米,深0.005~0.015米。距地表0.5~0.72米,厚0.3~0.6米。该层为地上台基夯土。

 

第5C层:灰褐色夯土。分布于206号大殿建造面之下,残存24层夯土,夯层厚0.09~0.24米,质地坚硬,做法为一层夯土和一层青石间杂砖瓦残块叠筑。包含物有大量青石块、黑灰压光瓦残块、红陶砖块,以及少量红烧土颗粒、炭粒、白灰颗粒等。距地表1.04~1.1米,厚约3.53~3.65米。该层为206号大殿的地下基础夯土,打破第6层。

 

第6层:黄褐色夯土,土质坚硬,包含物主要有少量白灰颗粒、炭粒、红烧土颗粒及砖瓦碎块等。该层为早于206号大殿的基址,根据与早期建筑建造面的关系可分为A、B两小层。

 

第6A层:分布于建造面之上,残存约4层夯土,夯层厚约0.22米。距地表0.78~0.84米,厚0.3~0.5米。该层南部被第5A层叠压,北部被第5B层打破,为早于206号大殿的建筑的地上台基。

 

第6B层:分布于建造面之下,残存约33层夯土。厚约3.4~3.5米。该层北部被第5C层打破,为早于206号大殿的建筑的地下基础。

 

第7层:灰褐色土,土质疏松,主要包含物有炭粒、红烧土颗粒、灰陶片等。距地表1.07~1.22米,厚0.2~0.39米。第5、6层下的遗迹均叠压或打破该层,时代早于北朝。

 

第8层:浅灰色黏土,土质疏松,主要包含物有少量炭粒、陶片、瓦片等。距地表1.38~1.49米,厚0.2~0.57米。

 

第9层:黄褐色土,土质疏松,主要包含物有极少量炭粒、烧土颗粒、灰陶片等。距地表1.68~1.97米,厚0.24~0.49米。

 

第9层以下为黄褐色生土,包含较多料礓石颗粒。距地表2.02~2.19米。

 

三、主要遗迹

 

206号大殿位于宫城中轴线北部,是宫城内规模最大的殿堂式建筑之一。建筑遗存主要包括大殿主体、周边附属建筑及相关附属设施(图六;图七)。

 

(一)大殿主体

 

1.地上台基及相关设施 大殿地上台基夯筑,平面呈横长方形,坐北朝南,残存夯土范围东西40.6、南北33.5、残高约0.5米。台面上密布大小、深浅不一的灰坑数十处,

灰坑内出土包括础石、砖瓦、饰纹石构件在内的大量建筑材料。其中,大殿西南部边缘发现3件大型莲花覆盆础石,大殿台基上发现的灰坑出土素面础石数十件(块)。

 

大殿南面发现东、西两条踏道,西踏道夯土长5.39、宽5.72米,东踏道夯土长5.44、宽5.86米。踏道两侧为包边沟槽,宽约0.7米,内铺残砖,踏道南缘可见部分斜铺的条砖,北高南低,局部残存两层铺砖。踏道前接卵石甬道(图八)。

 

台基四周有砖砌包边,大多已毁,仅存少量填缝的碎砖及包砖,包边沟槽宽约0.88米。台基包边的外围为一周砖铺散水,宽2.32~2.5米,双层铺砌。下层条砖的规格一般为长35、宽17、厚7厘米;上层个别处残存方砖,宽32、厚8厘米,散水外缘为侧立条砖和三角牙砖,其外侧等距分布一周卵石堆(图九;图一〇)。

 

综合台基残存夯土及包边情况,大殿台基地上部分面阔约42、进深35米。从台基上灰坑的分布规律及部分坑底残存的细砂铺垫层和碎石片分析,部分灰坑可以对应原来的础坑位置,或具有特殊的承重功用。结合踏道、连廊及残存础石破坏坑的位置,推测大殿为面阔七间,每间按面宽5.2米设计。周边檐柱下置大型莲花覆盆础石,中部空间有减柱的迹象。另从建筑尺度及前端残存的斜铺条砖推测,大殿南面可能是较缓的踏道。

 

2.地下基础 通过勘探、发掘和局部解剖,206号大殿及其附属建筑的基础结构和营建次序基本明晰。大殿的地下基础分为南、北两部分,南半部利用了早于206号大殿的一座大型夯土建筑的遗存,该建筑东西52.69、南北29.86米,残存台基表面距基槽底3.2~4米,为质地坚硬的黄褐色夯土结构。北半部的地下基础打破了前述早期夯土建筑,东西42.74、南北17.23米,现存台基面距离基槽底约3.5米,大部分系采用一层夯土间隔一层石块叠筑而成(图一一)。206号大殿与前述早期建筑方向基本一致,但中轴线略向西偏移0.5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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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连廊 大殿北部正中和东、西两侧南端各有一条连廊,连接大殿与两侧廊房和北部复廊。连廊保存较好,东连廊东西长8.37、南北宽6.44米,西连廊东西长8.46、南北宽6.43米,北连廊南北长约9、东西宽6.58米,两侧为宽约1米的砖铺散水。连廊均为进深两间,地面各残存2列3排柱础破坏坑,坑底均有垫沙层。础坑中心间距均为3.5米×5.2米。内间地面残存地栿槽,沟槽宽约0.5米。东、西连廊附近的灰坑H125、H58内发现石构台阶组件,2件垂带石内侧有台阶印痕,从建筑尺度和出土构件确认大殿与连廊应通过台阶连接。东、西连廊外间跨越排水暗沟与两侧廊房连接,北连廊外间隔断排水沟,直通北复廊(图一二)。

 

(二)周边附属建筑与相关遗迹

 

1.东、西廊房 东、西廊房位于大殿两侧,南北向延伸。柱网结构清晰,建筑样式相似,均为三间式的结构。中间较宽敞,可能是单间廊房,两侧略窄,或为通廊。廊房内侧通过连廊与大殿主体连通,外侧残存夯土墙与周边宫院分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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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廊房发掘面积280平方米,揭露出廊房三间,地上台基部分东西跨度10.36米,残高约0.5米,地下部分利用早期的夯土基础。台面发现础石破坏坑4列3排12处,坑底均有垫沙层。每列柱间距为2.2、4.5、2.2米,每排柱间距与东连廊对应处略大,为5.2米,其余处均为4.2米。东侧的一排础坑嵌在早期南北向夯土窄墙Q1内,墙体宽约1、残高约0.07米,墙基西面抹白灰墙皮,东面侧立包砖。墙体东侧有砖铺散水遗迹,对应的东连廊处有较大面积的砖铺地面,为条砖呈“人”字形铺设,东西跨度近5米,由西向东略有倾斜,以东为南北向的夯土墙(图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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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廊房发掘面积840平方米,揭露出廊房九间,与东廊房结构近似。地上台基部分东西跨度约10.5米,残高0.1~0.4米,地下部分也是利用了早期夯土。台面残存础石破坏坑4列9排29处,坑底多见厚约0.01米的垫沙层。每列柱间距均为2.2、4.5、2.2米,每排柱间距多为4.2米,与西连廊对应处廊房的柱间距略大,为5.2米。台基最西侧一排础坑嵌在早期南北向夯土窄墙Q3内,墙体宽0.9、残高约0.08米,外侧抹白灰墙皮,墙裙位置残存红色墙皮,有多次粉刷迹象。墙体西侧的砖铺散水保存较好,为条砖“人”字形斜铺,宽1.2米,对应的西连廊处有较大面积的砖铺面残迹,以西为南北向的夯土墙(图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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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北复廊 大殿北侧是一条东西向的长条形建筑,通过大殿北部正中的双开间连廊衔接,2019年发掘了大殿轴线以东部分。台基为夯筑,南北跨度约6.3米,建造面之上残高0.3~0.6米,地下基础为夯筑,深1~1.6米。台面东西向等距分布3排6列16处础石破坏坑,中部有一道夯土墙基,残宽0.6、深0.35米,墙基内嵌础坑,从结构来看应为中间筑墙、两侧为通廊的复廊(图一五)。柱间距除正对大殿北连廊处为5.2米×2.2米,其余均为4.7米×2.2米。复廊台基南北两侧残存包砖和填缝碎砖,北侧包砖外接砖铺散水,宽1米,对应206号大殿北连廊处增宽为1.3米。散水外缘亦发现大致等距分布的小卵石堆,残存11处,间距1.1~1.3米。复廊南侧无散水,包边外为宽约1米的砖铺排水深沟,其南侧亦为等距排列的小卵石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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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北复廊与东西廊房的衔接及延伸 206号大殿东北部的结构较为复杂,以向东延伸的北复廊为界可分为南、北两部分。南半部分为206号大殿东侧廊房的北端,北半部分为206号大殿北部209号大殿东侧廊房的南端,两者形成曲尺形拐角,其间有一道东西向隔墙。南、北两部分的建筑形制亦存在差异。南半部的建筑结构、尺寸与206号大殿东侧廊房相同,为进深三间,中间的廊房较宽,两侧的廊道略窄,每列柱间距分别为2.2、4.5、2.2米。北半部建筑的地上夯土台基东西跨度约12米,发掘揭露残存础石破坏坑4列3排11处(最南端的一排础坑与北复廊东延部分的础坑共用),坑底均见细沙铺垫层。每排础坑间距大致相当,为4.1米,每列础坑间距自西向东依次为3.5、4.2、1.9米。台基东端发现带有白灰墙皮的夯土墙,宽约0.63米,最东列的础坑等距嵌入墙体内。该组廊房东侧为砖铺散水,宽0.95米。西侧为砖铺排水沟,砖沟以西均匀分布小卵石堆,破坏严重。廊房及附属设施继续向北延伸,围合北部的209号大殿(图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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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其他附属设施

 

1. 卵石堆 大殿及周边附属建筑最外缘环绕着一组基本为等距分布的卵石堆,间距1.13~1.48米,距散水边缘的三角牙砖0.6~ 0.7米。卵石堆略呈圆形,由上下两层小卵石垒砌而成,下层卵石直径约35厘米,上层卵石直径约23厘米,部分卵石堆中发现数量不等的小铜钉,其功能有待进一步研究(图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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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卵石甬道 大殿南端的东、西踏道分别连接一条卵石铺砌的甬道,中部略高,两侧渐低,高差约0.06米,道路边缘用条砖和三角牙砖压边,外缘等距分布小卵石堆。甬道路面呈条状,以卵石拼砌成莲花图案,拼缀方式为中心放置一块直径约10厘米的圆形卵石,周围用较小的多色扁圆卵石呈同心圆状竖砌,每幅图案间以卵石砌出的方形界格。甬道整体北宽南窄,平面呈“T”形,北端与大殿的东、西踏道相连,宽5.43~5.48米。横向分布五幅图案,纵向分布两幅图案,每幅图案大小相近。甬道向南延伸约2.5米后收窄为2.6米宽。构图方式为中间图案较大,两侧图案变小。西甬道发掘长约5.5米,保存较好。东甬道发掘面积略大,北端东部略有破坏,向南延伸约6米处向东分出一条岔道,铺设方式与主路南端相同,推测通向206号大殿东侧廊房(图一八;图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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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排水沟 大殿东、西、北三面均有砖砌排水沟,位于台基主体外缘的东、西廊房和北复廊内侧。东、西两段排水沟在东、西连廊和廊房之间,以暗沟形式贯穿,沿廊房内侧南北向延伸,至北连廊处与北段排水沟连通。从已发掘的大殿东北部可知,北段排水沟在北复廊和通向209号大殿的廊房内侧继续向北伸展。以保存较好的北段水沟东部为例,沟横截面略呈梯形,口宽1.12、残深0.4米。沟底两侧为条砖丁砌,中间为顺砌。沟壁厚约0.35米,残存5层顺砌条砖,由下向上略有收分(图二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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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夯土墙 206号大殿东、西廊房的两侧最外缘均发现1道南北向夯土墙,分别距两侧廊房约5米,墙体宽1.13~1.2、残高0.25米。墙基包砖,夯土基槽略宽于墙体,深约0.6米。东、西墙体两侧各有1条铺砖遗迹,东墙内侧的保存较好,宽约1.2米。西墙内外的保存较差,仅存少量铺砖。根据夯土墙走势围合情况,推测这两道墙可能为以206号大殿为中心的建筑群组与周边其他院落的界限(图二一)。

 

四、出土遗物

 

206号大殿及其附属建筑出土的遗物以各类陶质砖、瓦和石质建筑材料为主,另有少 量 陶 瓷 器和 金属器。建 筑 构件 除东魏 北齐时期常见的表面黑灰色压光的板瓦、筒瓦、莲花瓦当、兽面瓦、鸱尾、条砖、方砖,还有大量青石础石、白石础石、铺地石,以及各类饰纹石材等,显示出极高的建 筑 规 格。在 宫城区的发掘中,我们采集了全部出土遗物,经阶段性整理,本文从发掘过程中登记的2460件遗物中选择部分具有代表性的予以介绍。

 

(一)石质建筑构件

 

1.础石类构件 较完整者27件,另有大量础石残块,种类包括莲花覆盆础、素面础等,部分表面粗糙、中心无孔者或为承础石。

 

莲花覆盆础石 3件。青石质,形制、大小、纹饰及制法相近。保存完好,方形底座,地 表以上部 分 打磨 平 整,下 部立面保留粗糙的凿痕,四角各有一个凹槽。上部为宝装复瓣莲花覆盆,十二瓣莲瓣饱满。其中出自大殿南侧的1件柱础莲瓣表面均经磨光,而出自大殿西侧的2件柱础各有对应的两瓣莲瓣表面略粗糙,应该是夹在檐下围栏之中,未经磨光处理所致。础石中心钻孔,外缘有直径约70厘米的柱底压痕。2018JYNT50K0H96∶1,底座宽115.6、通高76.6厘米,础面直径82厘米,孔径16.3、深14.4厘米。2018JYNT50K1H58∶280,底座宽117.2、通高75.5厘米,础面直径83厘米,孔径17.4、深15.1厘米(图二二;图二三)。2018JYNT50K1H58∶281,底座宽115、通高66.3厘米,础面直径81厘米,孔径17.4、深16.1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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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 面 础 石 2 4 件。青石质。扁平,平面近方形,础面磨光或略粗糙,中心钻孔,孔周常见方形或长方形的压痕,下部立面不甚规整,凿痕粗大斑驳。2018JYNT50K1H58∶149,宽62~73、厚22厘米,孔径12、深 5 . 5 厘 米(图 二 四 ,6)。2018JYNT50K1H58∶164,宽67~70、厚22厘 米,孔径11. 2、深 9厘 米(图二四,2)。2 018J Y N T50K1H 58∶215,宽58~6 0、厚19厘 米,孔径8、深18厘 米(图二四,3)。2018JYNT50K3H55∶3,宽62.5~66.5、厚25.5厘米,孔径11、深6厘米(图二四,4)。2 018J Y N T51K 2H112∶3,宽41~4 4. 5、厚19厘 米,孔径12、深7厘 米(图二四,5)。2018JYNT51K3H117∶2,宽57~64、厚16厘米,孔径15、深10厘米(图二四,1)。

 

2.石阶组件 包括垂带石、土衬石、象眼石等。

 

垂带石 2件。青石质。长条状,上表面浮雕连续的忍冬纹图案,内侧面可见明显的台阶印痕,露明处打磨较平整。外侧面及底面略粗糙,凿痕未经打磨。2018JYN T53K0H125∶8,长123、宽10.9、厚18.2~ 224.7厘米,下端切割成一斜面,可嵌入土衬石2018JYNT50K1H58∶134之凹槽(图二五)。2018JYNT50K1H58∶159,长148.3、宽10.6、厚20.9厘米(图二六)。

 

土衬石 1件(2018JYNT50K1H58∶ 134)。青石质。平面略呈长方形,正面略平整,中间开凿出一个长条形斜槽,与上述垂带石底部嵌合,其余各面略粗糙。长41.5、宽29.9、厚16.3厘米(图二七)。

 

象眼石 1件(2018JYNT50K1H58∶ 190)。青石质。扁长条状,侧面呈三角形。外侧磨光,其余面略粗糙。长101.2、宽39.2、厚4.2~18厘米(图二八)。

 

3.铺地石 纹饰有摩尼宝珠纹、莲花纹,另有素面者。

 

摩尼宝珠纹铺地石 2件。2018JYN T50K1H58∶6,白石质。平面呈方形,四壁略内收。正面浮雕莲瓣托持的摩尼宝珠,周围环绕忍冬枝叶,其余各面略粗糙。宽44.8~ 45.2、厚9厘米(图二九;图三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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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九和”、“一九石匠(?)”、“四黄”、“四九和”、“六(?)赵黑”、“六土宋”、“八一王相”、“八八贞(?)”、“八冯国三”、“九一□”、“九三刘保”、“九三赵本”、“九四晕”、“九四林”、“杨元珎”、“拇相”、“意贵八月”、“朱明”、“张塞(?)”、“国□”等(图三三,1~3、6、7)。

河北临漳县邺城遗址东魏北齐宫城区  206号大殿基址及附属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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戳记筒瓦 331件。文字可辨者主要有“四洪”、“四九世(?)”、“九四亮”、“九四□□”、“宗”等(图三三,4、5)。

 

4.瓦当 438件。灰陶。均为莲花纹当,莲花纹以八瓣为主,少数为九瓣。根据莲瓣特征大致可分为四型。

 

A型:莲花纹为八瓣,莲瓣椭圆形,间瓣 呈“ T ”形,当 心有 7~11 枚 莲 籽。背面 略 粗 糙 ,与 筒 瓦连接处有放射状划纹。当面径13~19厘米。2018JYNT50K0 ②∶6,直径15.3、边轮宽1.5~1.7、厚1.8~2.4厘米。2018JYNT49K0 ④∶57,直径14.6、边轮宽1.7、厚1.7~12.6厘米。2018JYNT49K0 ④∶24,直 径 18 . 8 、边轮 宽 2 、厚2.4~3.5厘米(图三四,8)。2018JYNT50K1H58∶105,直 径 16 、边轮 宽 2 . 3 、厚2.1~2.6厘米(图三四,1)。2018JYNT56K1H102∶4,直径12.8、边轮宽1.5、厚1.5~1.7厘米。2019JYNT55 K6 ④∶36,直径18 . 3、边轮宽1. 9 5、厚2 . 3~3 .1厘米。2020JYNT47K1④∶4,直径14.5、边轮宽1.5、厚17~2.1厘米。2020JYNT47 K1④∶16,直径14.8、边轮宽1.9、厚1.4~2.4厘米。2020JYNT47K4④∶26,直径16、边轮宽1.8、厚1.5~2.3厘米。2020JYNT47K4④∶22,直径13.6、边轮宽1.8、厚1.5~2.2厘米。

 

B型:莲花纹为八瓣,莲瓣宽肥,瓣尖上翘,间瓣呈“T”形,当心有9枚莲籽。2020JYNT47K2②∶23,直径14.8、边轮宽2.1、厚2.1~2.6厘米(图三四,2)。

 

C型:莲花纹为九瓣,莲瓣略窄,呈椭圆形,间瓣呈“T”形,当心有10枚莲籽。2020JYNT47K4④∶18,直径13、边轮宽1.6、厚1.6~2.4厘米(图三四,3)。

 

D型:莲花纹为八瓣,莲瓣瘦长,间瓣呈“T”形,当面中心有一个圆形穿孔,周围有6枚莲籽,莲瓣外有一周凸弦纹,弦 纹 与 边 轮 之 间 有 一 圈 小 连 珠 纹 。 2 0 1 8 JYNT50K0②∶8,直径14.9、边轮宽1.7、厚1.5~2.2厘米(图三四,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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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砖 13件。类型多样,有规格不一的条砖、方砖、三角牙砖和异形砖等。2017JYNT53K0H123∶6,铭文砖,略残,长条形,两端内削成斜面。侧面有铭文“百合”二字。残长21.1、宽13.4、厚6厘米(图三四,5)。类似形制的“柴胡”铭文砖在宫城西部也有发现。2018JYNT53 K1H17∶26,散水上层方砖。黑灰色,压光,表面有裂纹。宽35.1~35.9、厚6.1厘米。

 

6.兽面瓦 48件(块),2 件 较 完 整 。2018JYNT50K1H58∶213,灰陶。平面呈弧顶梯形,底部略残。正面浮塑兽首,额中有穿孔,双耳内拢,鼓目,阔鼻,张口露齿,边缘有勾云状须髭,颔下有一对三趾兽爪。宽25.3、厚4.3~6.7、残高27.2厘米(图三四,6)。2020JYNT47K4④∶25,灰陶。平面略呈梯形,上部残,边缘呈阶梯状。中部兽面残存口、鼻、爪,边缘有勾云状须髭。宽33、厚2.6~6.2、残高21厘米(图三四,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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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鸱尾 26件(块)。灰陶。均残,整体形制不详。

 

(三)陶瓷器

 

青釉碗 6件。2020JYNT47K4②∶17,灰白胎,青绿釉,外壁施半釉。圆唇,直口,斜弧腹,假圈足略内凹。口径12.6、圈足径5、高9.1厘米(图三五)。

 

(四)金属器

 

铜菩萨像 1件(2019JYNT56K5④∶4)。薄片状,表面残存鎏金痕迹。菩萨立姿,面容略瘦,直鼻,小口,桃形背光饰火焰纹。身体修长,右手在胸前持莲蕾,左手在腰前挽帛带。肩披宽帛在腹下交叉,足踏台座。下似有残榫。高8厘米(图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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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饰件 11件。种类有花瓣形饰、曲柄形饰等。2017JYNT50K0④∶41,八瓣花形饰,表面鎏金,中心有一个方孔,花瓣边缘有八个小穿孔。直径6、厚0.1、方孔边长1厘米(图三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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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环 1件(2017JYNT52K0④∶11)。横截面呈圆形,中部略窄,似为扣嵌部位。直径4、内径2.1厘米(图三七,2)。

 

铜钉 88件。钉头圆钝,钉尾尖细,表面锈蚀,多出在小卵石堆中,用途不明。长2.9~3.6、直径0.3厘米。

 

铜泡钉 5件。半球形,中空,内有嵌钉痕。直径3~4.4厘米。2018JYNT49K2④∶ 51,铜泡完整,内嵌铁钉。直径4.3、厚0.2厘米,铁钉残长4.5厘米(图三七,3)。2018JYNT49K0④∶59,铜泡完整,内见铁钉嵌孔。直径4.3、厚0.3厘米(图三七,4)。

 

铁泡钉 1件(2018JYNT52K4④∶ 24)。半球形,中空,内有铁钉残段,锈蚀较严重。直径6.6、厚0.5厘米(图三七,5)。

 

(五)铜钱

 

共50件。主要是北齐“常平五铢”,另有北周“五行大布”。2017JYNT35L9②∶ 17,钱文为篆书“常平五铢”。钱径2.45、穿宽0.85、厚0.15厘米(图三八,1)。2017JYNT53K4④∶91,钱文为篆书“五行大布”。钱径2.4、穿宽0.75、厚0.1厘米(图三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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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结 语

 

2015年至今,我们在东魏北齐邺城宫城区已经开展了近八年的考古工作,通过持续勘探与发掘,确认了第一重宫城的范围与形制,发现和发掘了一批大型宫室建筑及附属设施,出土了大量高级别的建筑材料和宫廷器具,为探索东魏北齐时期邺城的宫城范围、平面布局和宫院制度提供了重要线索,深化了对东魏北齐邺城宫城区建筑时代与属性、建筑结构与格局以及建筑技术与工艺的认知。

 

(一)建筑时代与属性

 

根据地层叠压、打破关系和出土遗物特征,以及对早期文化层的解剖和包含物分析,我们可以确认宫城区206号大殿及其附属建筑的年代为北齐时期。殿址与早期建筑基址的叠压、打破关系,正是北齐时期宫廷内建筑频繁进行改建、扩建和重修[3]的反映。

 

根据文献记载和邺城考古队早年的考古勘探资料,我们对东魏北齐邺城宫城区的大致范围和建筑布局已有了基本认识[4],近年来大面积的复探和发掘推进了对宫城区建筑布局的理解。首先是发现并确认了第一重宫城,其范围东西宽346~366、南北长1050米,推测外围应存在更大范围的宫城区。其次是进一步明确了中轴线上的主体建筑,并在宫城区北部新发现了一批大型宫室建筑。第一重宫城内南部纵向排列3座门址,依次为止车门(编号为101)、端门(编号为112)和阊阖门(编号为111)[5]。中部以太极殿(编号为103)和东、西堂为中心,其后方的1座大型建筑应为昭阳殿(编号为110),两殿之间的1座较小的建筑基址或为朱华门(编号为114)。昭阳殿后有永巷和五楼门[6],永巷以北即为后宫区[7]。据文献记载,北齐后宫以显阳殿和宣光殿地位最为显著,或为帝后寝宫。显阳殿之名始见于曹魏邺城[8],北魏洛阳城因之,东魏迁邺后沿袭殿名再建,其名与昭阳殿有数度更替[9]。根据目前的考古勘探和发掘材料,从殿堂的规制、所在方位以及与中轴线上其他大型建筑的距离和相对关系分析,206号大殿应该处于后宫区中轴线上第一大殿的位置,与2021年发掘的209号大殿规模相当,两殿前后并峙,并通过廊房连接,建筑雄伟,装饰华丽,结构严谨,功能齐全,为探索北齐宫城内帝后寝宫的位置、规模及形制提供了重要线索。

 

(二)建筑设计与布局

 

以206号大殿为核心的宫院规模宏大、布局严谨。院落方向和轴线与邺南城宫城、内城乃至外郭城完全一致,体现出强烈的规划设计理念,是东魏北齐邺城严格遵循“中轴对称”原则建设的重要实证。

 

206号大殿及其附属建筑位于宫城中轴线北部,以大殿为中心,周围廊房、复廊、夯土墙等附属建筑将其围合成一个相对封闭的院落,是寝宫区前部最大的建筑群之一。殿堂主体坐北朝南,方向为7度,平面呈横长方形,推测为面阔七间的结构,中部有减柱的迹象。大殿南部有东、西两条长踏道,前接卵石甬道。北部正中,以及东、西两侧偏南各有一组双开间的连廊,分别通往北复廊和东、西廊房。大殿外围为双层砖铺散水,其外缘等距分布卵石堆。东、西廊房在大殿两侧延伸,结构相近,为进深三间的结构,向北与大殿北侧的复廊,以及围合北部209号大殿的廊房呈曲尺状连接。北复廊与东、西廊房内侧是砖砌排水深沟,外侧分别有铺砖散水。东、西廊房外正对连廊处还发现较大面积的“人”字形砖铺地面,其外侧各有一道南北延伸的夯土墙,该墙应为206号大殿及附属建筑的外围界限。以206号大殿为中心的建筑群从整体到局部、从主体建筑到附属设施均呈现出“中轴对称”的设计理念和建设布局。

 

(三)建造技术与工艺

 

以206号大殿为中心的建筑群运用中国传统的土木砖石混合建造技术。主体建筑的地下基础和地上台基均为夯土结构,局部采用夯土和碎石块分层叠筑的方式,以增强承重力。经解剖确认,大殿前半部分和两侧廊房利用了早期建筑的夯土。大殿及附属建筑台面有规律地分布着跨度各异的础石破坏坑,坑底常见细砂铺垫层,残存较多青石础石,据此可基本复原各处建筑的开间和结构。大殿台基外缘包砖,砌法为一丁一顺或纵向三顺,廊房及复廊包边略窄于大殿包边。夯土台基与包边之间填充砖瓦碎片。大殿散水为双层,下层为平铺的条砖,上层残存方砖。廊房外侧散水为“人”字形条砖斜铺,散水外缘均以侧立的条砖和三角牙砖压边。围绕建筑物内外的排水沟均为砖砌,横截面呈梯形,上口较大,沟壁略有收分,部分沟边可辨红砂岩盖板残痕,局部暗沟迹象明显。大殿南面的甬道呈条状,并以卵石拼缀成界格线及花卉图案,中部较高,两侧略低,边缘以条砖和三角牙砖压边,制作工艺精良。院落两侧围墙为夯筑,夯土基槽略宽于墙体,墙基贴砖。大殿、连廊、廊房、复廊等建筑及包边、散水、甬道、排水沟等附属设施建造规整,比例匀称,工序井然,明显遵循了统一的建筑尺度。

 

东魏北齐邺城宫城区出土了大量高级别的建筑材料和宫廷器具,遗物数量众多、规格很高,极大地丰富了对北朝晚期建筑、雕刻、陶瓷、金属制品等工艺技术的认知,为研究北朝晚期的建筑等级与规制、器物分期与年代等提供了重要实物资料。数以万计的建筑瓦件制作规整,形制统一,泥坯表面薄施细泥浆涂层,部分残存抹刷痕,烧成后为黑灰色,压光,与《邺中记》载邺南城宫室建筑瓦件表面施以胡桃油[10]暗合。大殿发现的大量础石及各类石质建筑构件,尤其是位于台基周边的莲花覆盆檐础、忍冬纹垂带石,以及青石质、白石质摩尼宝珠纹和莲花纹铺地石等饰纹石构件,也与文献记载北齐邺都宫廷内豪奢华丽的建筑装饰[11]契合。而四通八达、排列有序的回廊、水沟及小卵石堆遗迹和“百合”等铭文砖则反映了宫城“内外通廊,往还流水,珍木香草,布护阶庭”[12]的场景。

 

东魏北齐邺城宫城区206号大殿是邺城遗址系统开展考古工作近四十年来正式发掘并全面揭露的第一座大型宫殿遗迹,也是邺城遗址目前发掘的规模最大的宫殿建筑。206号大殿及其周边附属建筑的发掘确认了该建筑单元完整的平面构成和建筑结构,对了解北朝晚期大型宫殿建筑群的建设理念、空间布局、建筑结构和工程技术,以及探讨隋唐以后“三朝五门”制度的演变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附记:邺城遗址宫城区2015~2022年发掘的领队为何利群,参与发掘的有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沈丽华、朱岩石、汪盈、彭明浩,技师王存金、付合庆、韩庆林、马福堂、夏振民、韩燕民、孙天顺、王慧娟、马磊、韩家康,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郭济桥,临漳县文保所高天顺、牛石俊、王志勇,另有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庞文平、王星、王慧琴、史砚忻、刘永瑞、时雨,中央民族大学王天宠、陈霞、郑松慧、王煜玲、伍雅涵、邢育浩,南京大学林泽洋、尤嘉青、朱祎、赵润雨、吴敏华、崔雅博,辽宁大学张瑞强,南京师范大学王贞贞,首都师范大学李红,香港城市大学郭伊彤、蔡可颖、肖瑶、朱宝怡等学生参与发掘实习。照片由何利群、沈丽华、韩燕民、孙天顺、马福堂等拍摄,线图由沈丽华、孙天顺、李鑫、韩庆林、马福堂等绘制。

 

执笔者:何利群 沈丽华 朱岩石 彭明浩 郭济桥

 

注 释

 

[ 1 ] 何利群等:《河北临漳邺城遗址东魏北齐宫城区2015~2020年考古发掘收获》,见《2020中国重要考古发现》,文物出版社,2021年。

 

[ 2 ] 宫城区北部位于漳河南大堤以北的河道之中,遗址上原堆积了3~4米厚的沙层,本区域在进行抢救性发掘前,地层已被当地沙厂铲挖至遗迹面上下。

 

[ 3 ] 公元534年,东魏迁邺,初居北城,后于兴和元年(公元539年)增筑南城,并于同年筑成新宫。自北齐初年始,宫城内的改建、扩建和重修工程持续不断。嘉靖《彰德府志》载:“右邺都南城,其制度盖取诸洛阳与北邺。然自高欢善[缮]之,高洋饰之,卑陋旧贯,每求过美,故规模密于曹魏,奢侈甚于石赵。……高纬增益宫苑,夜则以火照作,寒则以汤为泥,百工困穷,无有休息。……今览观《北史》及《邺中记》,盖又有建始、嘉福、仁寿(二殿,天保二年十月与宣光殿同建)、金华(天保七年四月建)、九龙(天统三年,九龙殿灾)、瑶华诸殿(四年,昭阳殿灾及宣光、瑶华诸殿)”。修文殿、偃武殿条引《邺中故事》云:“齐武成帝高湛,清河[河清]中,以后宫嫔妃稍多,椒房既少,遂拓破东宫,更造修文、偃武二殿及圣寿堂。……《北史》言高纬增益宫苑,造修文、偃武台,……疑在此二殿之后,筑之故因以名焉,或曰即二殿也”。镜殿、宝殿、瑇瑁殿条引《北史》云:“高纬起此三殿于后宫嫔嫱诸院中,丹青雕刻,妙极当时”。参见《天一阁藏明代方志选刊·彰德府志》卷八《邺都宫室志》第15、21、22页,上海书店,1964年。下引此书,版本均同。

 

[ 4 ] a.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河北省文物研究所邺城考古工作队:《河北临漳县邺南城遗址勘探与发掘》,《考古》1997年第3期。 b.徐光冀:《东魏北齐邺南城平面布局的复原研究》,见《宿白先生八秩华诞纪念文集》(上),文物出版社,2002年。

 

[ 5 ] 嘉靖《彰德府志》引《邺中记》云:“止车门内次至端门,端门之内次至阊阖门。端门在止车门北,阊阖门南。阊阖门南直止车门,北直太极殿”。参见《天一阁藏明代方志选刊·彰德府志》卷八《邺都宫室志》第13、14页。

 

[ 6 ] 嘉靖《彰德府志》引《邺中记》云:“阊阖门之内有太极殿。……太极东堂在殿之东,太极西堂在殿之西。……太极殿后三十步至朱华门,门内即昭阳殿。……昭阳殿在太极殿后,朱华门内。……昭阳殿后有永巷,巷北有五楼门”。参见《天一阁藏明代方志选刊·彰德府志》卷八《邺都宫室志》第14页。

 

[ 7 ] 嘉靖《彰德府志》引《邺中记》云:“昭阳殿后有永巷,巷北有五楼门,门内则帝后宫,嫔御所居处也。有左右院,左院有殿名显阳,右院有殿名宣光。”参见《天一阁藏明代方志选刊·彰德府志》卷八《邺都宫室志》第15页。

 

[ 8 ] [晋]卢湛《登邺台赋》云:“显阳隗其颠隧,文昌鞠而为墟。铜爵陨于台侧,洪钟寝于两除。奚帝王之灵宇,为狐兔之攸居”。参见《艺文类聚》卷六十二第1121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

 

[ 9 ] 《北齐书》载:“天保二年……,改显阳殿为昭阳殿。……冬十月戊申,起宣光、建始、嘉福、仁寿诸殿”。《北史》载:“天保二年……,秋七月己卯改显阳殿还为昭阳殿”,“太宁中……,营昭阳殿,敕令(崔季舒)监造,以判事式”。《彰德府志》显阳殿条引《北史》云:“天保二年,改显阳还为昭阳。或曰此昭阳后殿也,后移显阳名之尔”。据此可知,东魏邺城昭阳殿似在武定年间一度改名显阳殿,北齐文宣帝天保二年改回昭阳殿原名,并新建宣光等殿。武成帝太宁年间,在太极殿后、朱华门外新营昭阳殿,旧殿或称为昭阳后殿,后移用显阳殿之名。上述引文参见《北齐书》第55页,中华书局,1972年;《北史》第248、1185页,中华书局,1974年;《天一阁藏明代方志选刊·彰德府志》卷八《邺都宫室志》第15页。

 

[10] [晋]陆翙著,黄惠贤辑校:《辑校〈邺中记〉》载:“北齐起邺南城,(屋)瓦(皆)以胡桃油之”,太极殿“瓦用胡桃油,光耀夺目”,高湛后宫之圣寿堂“丁香末以涂壁,胡桃油以涂瓦”。参见刘心长、马忠理主编:《邺城暨北朝史研究》第427、429、431页,河北人民出版社,1991年。

 

[11] 《相台志》载:“飞鸾殿,其殿十六间,五架,青石为基,珉石为柱础,镌作莲花形,梁栋楹柱”。同书引《邺中记》载:“(流柸堂)此堂亦以珉石为柱础,青石为基,白石为地基,余奢饰尤甚”。参见许作民:《邺都佚志辑校注》第284、288页,中州古籍出版社,1996年。

 

[12] 《相台志》引《邺中记》载:“昭阳殿东有长廊,通东阁,阁内有含光殿;西有长廊,通西阁,阁内有凉风殿。内外通廊,往还流水,珍木香草,布护阶庭”。参见许作民:《邺都佚志辑校注》第278、279页,中州古籍出版社,1996年。

(责任编辑 付兵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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